《我在豪门渣了三个前夫[穿书]》 作者:小醋 【文案】: 乔若言天生体弱,曾有大师算命,说她活不过二十三,乔大海不信邪,连着替女儿安排了三段婚姻冲喜。 等乔大海飞机失事失踪,乔若言才发现,她穿进了一本狗血万人迷言情小说中,成了书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短命的炮灰女,卒于二十三岁。 虎视眈眈的亲戚仇敌都等着看她的笑话。 谁不知道那三位大佬对当初被赶出乔家的事情讳莫如深,对乔若言父女俩恨之入骨。 可怜这位“渣前妻”,要被撕成碎片了。 乔若言掰着手指头数着自己的前夫: 一个是捡来的孤儿,现在成了医学天才。 一个是十八线小明星,现在成了坐拥奖项无数的大影帝。 一个是街头的小混混,现在继承了百亿电子王国。 她啃着手指发愁:能不能轻点撕? 几个月后,某著名晚宴现场采访。 前夫一:没有前妻,就没有这双拿起手术刀的手。 前夫二:我的前妻是我心里永远的白月光。 前夫三:我继承家业就是为了给前妻最好的生活。 众网友:嘤嘤嘤,柠檬精了,前妻就是个小妖精! 乔若言: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(^?ω?^) 某世界顶级富豪兼第四个冲喜对象:不如让我们来探讨一下小妖精的正确打开方式? 阅读提示: 1、日更或双更,每天中午十二点或晚上九点。架空世界,一切为文服务,如有不合理之处,请轻拍。 2、惯例1v1,he~追更有红包,正常二十四小时后发放。 内容标签: 豪门世家 甜文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:主角:乔若言 ┃ 配角:裴栖南,陆亦铭,凌立,温知行 ┃ 其它: 大纲式完结 第1章 正值盛夏,烈日高照,明晃晃的阳光射了进来,就算隔着双层厚重的玻璃,也能让人感受到一丝燥热。 复古的沙发被厚重的毯子包裹着,乔若言慵懒地蜷缩在里面,披散着的乌黑秀发中露出一簇雪白的脸颊,肌肤仿若凝脂,白得剔透;浅寐着的眼睫浓密而卷曲,划出了一道长而上扬的弧线。 门被小心翼翼地敲了两下,乔若言睁开了眼,眼神迷蒙了一瞬才清醒了过来,轻柔地应了一声:“进来。” 厚重的门被推开了,一群人鱼贯而入,在她的面前站定了,为首的是个中年人,长得和乔若言有一两分的相似,眼角微红,看着她欲言又止;而另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约莫半百的年纪,个子不高却身板挺直,强自压抑着眼中的悲痛。 这两人,一个是乔若言的表舅,一个是乔家的管家,同时出现在乔若言的卧室,有点奇怪,她愣了一下:“出什么事了?” 罗管家背过脸去,眼眶湿润,不忍作答,中年人则长叹一声:“若言,事到如今,我们也瞒不住了,你爸他……他两个星期前飞机失事,掉进了大海里,现在只怕已经……凶多吉少了……” 乔若言彻底呆住了,身体猛地绷直,毯子从身上滑了下来,脸颊上仅剩的一点血色迅速褪去,瞬间变得苍白。 罗管家终于顾不得自己的伤心了,赶紧上前帮她盖好了毯子:“小姐,你千万不能难过,你的身体底子差,要是有个什么万一,乔先生就算走了也不安心,他一定希望你好好的……你别难过了……” 说到最后,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起来。 “若言,你放心,公司和矿场里有我在,”中年人安慰道,“你爸的后事我也会好好操办的,你别太伤心,养好你自己的身体最重——” “你们出去,我想一个人静一静。”乔若言忽然开口,声音微微发颤,眼中隐隐浮起了泪光。 罗管家的心中忍不住一颤。 乔若言长得像逝去已久的女主人,臻首娥眉、樱唇琼鼻,五官无一不透着精致,尤其是一双眼睛,顾盼嫣然、眼波灵动,是天生的多情眼。 可惜,也不知道是不是红颜薄命,乔若言从小就没了妈,又不知道为什么染上了怪病,身体一直非常虚弱,动不动就卧病在床,她爸想尽了办法,就连久远的八字五行命理之说都拿来救命了,却还是没有什么改善。 现在连最疼爱她的爸爸都没了,以后这孩子的日子该怎么熬呢? “小姐,你哭出来吧,”他哽咽着安慰,“哭出来会好受一点……” 中年人轻咳了一声,神情黯然:“罗管家,既然若言想要静一静,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她了,她一定需要消化这个噩耗,我们还是给她独处的空间吧。” 罗管家还想说话,中年人摆手打断了他的话,再次关切地叮嘱:“有舅舅在呢,别担心,有需要你喊一声就好,我们就在楼下。” 乔若言沉默不语,好一会儿才轻轻“嗯”一声。 一大帮人都出去了。乔若言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会儿,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,缓步到了窗前。 窗外是大片的绿色草地,越过草地边缘的花圃,落入眼眸的是波光粼粼的仙女湖。 这里是滨江市最昂贵的地段之一,别墅坐落在一线湖景处,景色优美。 就因为听说这里风水特别好,空气质量上佳,特别适合乔若言休养身体,她的爸爸乔大海就一掷千金,置办了这套物业。 仙女湖、白色别墅、矿老板、飞机失事、受宠的病弱女儿…… 所有的关键词瞬间涌入了乔若言的脑海中,她忽然清醒了过来。 她现在所在的世界,是一本曾经看过狗血万人迷言情小说;她,既不是万人迷的女主,也不是丧心病狂的女配,而是一个整本书里只占了寥寥一段话的炮灰。 乔若言在原来的世界是个孤儿,一个人努力奋斗了二十多年,总算事业有成、衣食无忧,却在二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摔下,魂魄穿进了这具同名的身体里,成了一个十八岁的少女。 少女偏执孤僻,没有健康的身体,却有着一个女儿控的爸爸,和一群围着她打转的佣人和玩伴。 乔若言以为自己穿到了一个平行的世界里,无奈地接受了现实。虽然她身体不好,却有了原来世界中她梦寐以求的亲人和花不完的财富,集万千宠爱于一身,这让她在寂寞乏味的生活中有了一丝期待。 为此,她努力锻炼身体、配合治疗,想要早日恢复健康,享受这个花花世界。 可今天这个消息,却打破了她对未来的所有规划。 这本书里,她被大师批过命,命中注定活不到二十三岁。乔大海失踪后,她伤心过度,身体更是每况日下,被家人带到老宅休养,大半年后就去世了,死的时候不满二十三岁。 最惨的是,乔大海其实并没有死,一年后他历尽千辛万苦后回来,女儿没了,公司被人吞并,成了别人的产业,他急怒攻心,很快也撒手人寰。 这么寥寥几笔的交代,是原书女主买下了她现在住的这栋临湖别墅后,有人把她的故事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聊了起来,被女主唏嘘了两句,最后化作了女主口中的一声叹息。 早知道活不过二十三,这几年她还费劲养身体干什么?直接吃喝玩乐一条龙走起,也不枉白穿一回富家千金! 乔若言在心里疯狂吐槽,正想打开手机查查自己的资产开始挥霍不多的人生,忽然,乔大海的脸在她眼前一掠而过。 身为女儿控的乔大海,对她的疼爱令人咋舌,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,乔大海也会毫不犹豫地给她摘下来。 穿过来这四年的时间里,乔大海给了她梦寐以求的父爱。 要是乔大海回来了,看到心爱的女儿香消玉殒、家产散尽的惨状,他会是什么心情? 不行。 她一定要撑过这一年,等到乔大海回来。 就算她的病注定好不了,要死于二十三岁,也不能让乔大海跟着一起倒霉。 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起来,头晕乎乎的,就算在阳光下,身体里的血液好像也冻住了似的,手脚一阵冰凉。 这紧要关头,可不能病倒了。 乔若言赶紧裹上了外套把自己捂紧了,又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,冰凉的身体才有了一丝暖意。 推开门一看,罗管家还站在门口,楼下则传来了她的舅舅郑明和的声音:“你们把小姐要用的东西都收拾一下,我怕她一个人在这里触景生情,把她接去老宅住一段时间。记着,不要怕麻烦,小姐用惯的各种东西无论大小都带走……” 他的声音回荡在挑空的客厅上,底下的人鸦雀无声,却没有一个人应声行动的。 罗管家凝神听着,刚才的悲恸已经消失了,嘴角浮起了一丝嘲讽的弧度。 一见乔若言出来,他立刻上前扶着她在轮椅上坐好了,关切地问:“小姐,你感觉怎么样?” “还好。”乔若言轻声道。 罗管家推着轮椅进了电梯,因为乔若言身体太差,很多时候都是靠轮椅出入,所以别墅都设有无障碍通道,可以坐着轮椅来去自如。 两人出现在客厅时,佣人们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,显然是在等着罗管家下命令。 郑明和的眼中掠过一丝不满之色,脸上的表情却越发和煦了:“若言,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不放心,我妈也很担心你,让我把你接过去好有个照应,到时候你爸的后事也要在老宅操办,不如今天就跟我过去吧。” 乔若言迟疑了一下。 郑明和是她的表舅,打小和乔大海一起长大,后来乔大海发达了,就把他带在身边,一路提拔到了副总的位置。 她绞尽脑汁,回想一下书里的内容,可惜,她在书里实在是太炮灰了,作者只在后来提了一句,乔家的公司后来被人抽空资金、破产吞并了,这个人还是乔大海以前最信任的人。 乔大海最信任的人,据她所知,一个是眼前的表舅郑明和,一个是罗管家,另一个则是公司里的特助兼投资公司副总耿云怀。 她不知道是谁对乔家起了歹心,但不管怎么样,她都不想和郑明和一起回老宅。 书里她是死在了老宅的,先把这个地方避开了再说。 不过,郑明和这里还是要先稳住,这些人哪个有善意,哪个有恶意,她还不知道,要慢慢观察。 “舅舅,我在这里住惯了,不想回老宅,”她委婉地拒绝了,“还有,我觉得我爸没有死,你们再想办法去找找,至于后事什么的,听起来就不吉利,暂时用不着考虑了。” 郑明和的脸色微微一变。 来以前,他没把这个不谙世事的外甥女当回事,只想着要赶紧把乔若言拉拢到身边,可现在看来有点棘手。 现在乔若言是乔大海唯一的法定继承人,要是让她单独待在别墅里,保不准要被有心人哄骗走了。 他定了定神,放缓了语调:“你爸的事情,我再去想想办法,相信我,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平安回来,公司现在都快乱了套了。但是你一个人在这里我真的不放心,万一你爸平安回来了,你却有了什么万一,你让我怎么和你爸交代……” “郑先生,”罗管家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,“我们照顾小姐十多年了,先生向来对我们很放心,这里是小姐和乔先生的家,还是让小姐继续住在这里比较好一点。” “是啊舅舅,”乔若言扬起了笑脸,“我喜欢这里,不想走。你先回去吧,公司的事情还要劳烦你多费心一点。” 这已经是在下逐客令了。 郑明和的脸有点挂不住了,他一个嫡亲的表舅,居然还抵不上一个下人在乔若言心里的分量,说出去不是个天大的笑话吗? 他正要提醒一下这个傻外甥女“亲疏有别”,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,大门被推开了,一个满头银发、精神矍铄的老太太走了进来,几步就冲到了乔若言面前。 郑明和顿时精神一振:“妈,大热天的,你怎么来了?” “我这不是惦记着若言吗?”老太太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,抱住乔若言失声恸哭,“噯呦,我可怜的乖孙女,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?这么小就没了妈,现在连爸都不在了,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,这日子可怎么过啊?可要被人欺负死了!放心,有姑婆在,拼了命也要护着你的,走,咱们一起回老宅去,姑婆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绿豆泥……” 乔若言原本就呼吸不太顺畅,这下脸被整个蒙进了老太太的怀里,眼前一黑,差点喘不过气来。 这个姑婆,平常看到她都淡淡的,今天怎么亲自来接她了?一进门先来这么“热情”的一出,是要闷死她吗? 作者有话要说: 开新文啦,连发两章,谢谢捧场的小天使!新文暖场,留言的都有红包相送,来,别给醋哥省钱! 第2章 姑婆乔老太太是郑明和的亲妈、乔大海的姑妈,从小把乔大海养大,乔大海一直很尊敬她,但乔若言却不喜欢她,对她完全亲近不起来。 这有以前原身的原因,也有乔若言自己穿过来这四年的判断:乔老太太不喜欢她。 现在老太太这一抱,不仅让她呼吸困难,也让她浑身都不自在。 罗管家一见不对,连忙上前拽了一下老太太,乔若言趁机从老太太的怀里探出头来,大喘气了两下,胸口才不闷了,却当机立断,立刻装着一副虚弱的模样:“罗管家……我难受……” 佣人们一拥而上,训练有素,推轮椅的推轮椅,倒水的倒水,一窝蜂地把乔若言和老太太隔开了。 “老太太,”罗管家恭敬地道,“小姐的身体你知道的,禁不起一点折腾,还是先让她在家里养病吧,你们坐,我推小姐上去休息。” 乔老太太冷笑了一声,训斥道:“就是你们这些人照顾得不用心才会病成这样,这阵子大海不在了,你们一个个还不得更懈怠了?” 罗管家面无表情:“不敢,先生在和不在,我们都是一个样的,不过,别人就不好说了。” 这话绵里藏针的,乔老太太的脸挂不住了,一下子沉了下来:“你这是什么话?大海在的时候,他都不敢这样对我说话。” 罗管家垂着眼,一语不发。 乔老太太的声音越发严厉了:“这家里的主人还是姓乔的,你们别哄着小姐。当初大海要搬这房子的时候我就不同意,湖边的房子湿气太重,怎么能养人?一听就不吉利,现在倒好,害得大海都出了事,若言一定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,若言乖,听姑婆的,我们是一家人,姑婆和你舅舅怎么都不能害你。” 乔若言深吸了一口气,目光在罗管家的身上打了个转,又落在了乔老太太身上。 她明白,刚才模棱两可想要两边都拉拢的想法,可能行不通了,现在她必须要在罗管家和郑明和之间选边站。 她的脑子里忽然掠过一个画面。 幽暗的长廊上,一个坐着轮椅的女孩悄无声息地躲在柱子后,纤瘦苍白的手紧握在轮椅扶手上,骨节发白。 “……大海,听姑妈的话,你该找个伴了,你这年纪,中年得子也不是不可能的,也好让乔家的香火延续下去。还有,万一若言有个意外,你还能有个寄托,不是姑妈说得不好听,这孩子……可能就是命吧……” “姑妈,我不信,别提这事了,若言一天不康复,我一天不会去找什么第二春。” “好好好,你这孩子,我不是替你着想吗?你这辈子的幸福,就这样交代给你女儿了?” …… 自从穿到这里之后,乔若言偶尔能感受到原身经历过的一些事情,让她对十八岁之前的过往并不是一片空白。 这位姑婆,现在看起来一副真心实意的模样,可以前心眼可多着呢,背着乔大海的时候,话里话外都在嫌弃乔若言这命不好,拖累了乔大海,以至于原本心理就不太健康的原身越发钻了牛角尖,自暴自弃,越发偏执了起来,最后出了意外,让她穿进了这具身体。 电光火石之间,乔若言做了决定。 “姑婆,我已经决定了,不想离开这里,”她的声音软绵绵的,没有什么锋芒,却一字一句非常清晰,“这是我和我爸的家,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。” 罗管家的眼里露出一丝喜色,转头看向那俩母子,彬彬有礼地问:“老太太,郑先生,小姐的话你们听到了吧?请回吧。” “你——”郑明和愠怒地上前一步想要理论。 乔老太轻咳了一声,朝他使了个眼色。 “既然你坚持,那我们也不勉强了。”乔老太原本严厉的神色缓和了下来,看向乔若言的眼神中透着慈爱,“你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差,我留下来陪你吧,也好和你唠唠嗑解解闷。” 罗管家心里“咯噔”了一下,有心想要拒绝,却找不到理由。 毕竟,乔老太是乔大海的姑妈,于情于理,这别墅都得欢迎她住下来,就算乔若言也没有理由把她赶走。 “姑婆,我也很想你留下来陪我,不过……”乔若言的声音轻轻柔柔的,带着几分黯然的忧伤,“你看我这个人,命太硬,不仅我妈早早走了,自己一身病,现在连我爸也……你要是留下来,我有点担心我克到你了,可我又很想有人陪……” 乔老太太的表情僵住了,好一会儿才道:“我怎么会怕这个……对了,我这来得突然,行李还没整理,我先回去整一整再过来。” 客厅里终于安静了下来。 佣人们都各自退下做事了,罗管家和佣人一起推着乔若言回了卧室。 开了投影,又把遥控器放在了乔若言的手上,佣人又送上了切好的水果。乔若言吃了两口,抬头一看,罗管家还站在她面前迟迟没有离开。 “怎么了?”乔若言问。 罗管家凝视着她,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:“小姐,你今天感觉和以前都不一样了。好像……又长大了,能独当一面了。” “我以前很孩子气吗?”乔若言哑然失笑。 罗管家想了想,含蓄地道:“小的时候有点……不太合群,成年以后就懂事多了,现在更有主见了。” 罗管家的评价,已经是带了对小主人的无数重滤镜了。 以乔若言这几年来对原身的了解,她以前就是一个难以伺候的大小姐,动不动就发脾气、尖叫、摔东西,说起狠话来能把人堵得吐血。 “没让你恨得牙痒痒的吗?”乔若言笑着问。 罗管家正色道:“没有,我的职业素养,不允许我有这个念头,不过……”他的声音顿了顿,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,“小姐的性格变好了,我和先生都特别特别开心。” 十八岁以前的乔若言,性格喜怒无常,往往发泄过后身体状况就会急剧恶化,生上一场大病昏迷好几天,乔大海对此束手无辞。 十八岁生日那几天,乔若言难得身体好了一点,乔大海给她办了生日宴会,中途她不知道什么地方不高兴了,把生日蛋糕砸了,下楼的时候又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。 当时他和乔大海吓得魂飞魄散,差点以为这一次凶多吉少,没想到乔若言醒来以后,一改从前偏执阴郁的性格,越来越好相处了。 “我都二十二了,也该懂事了,”乔若言愉悦地道,“以前是爸一直保护我,这一次,我要保护他的一切,等他回来。” 罗管家欲言又止,轻叹了一声:“先生的确很疼你,希望他能平安回来。” “一定会的。”乔若言很有信心地应了一句。 罗管家的心情有些复杂。 小主人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虚弱,但眼中好像充满了斗志和希望,一点儿都不知道其实乔大海生还的希望已经微乎其微了,要不然郑明和也会这样明目张胆地想来把她带走,以便于在公司的夺权中占尽先机。 更糟糕的是,以前那个大师替乔若言算命,说她活不过二十三岁,这眼看着时限就要到了,乔大海就是为了这个才着急地满世界找人,没想到就这样出了事。 他作为一个管家,并没有太大的能力,只能尽力保护好小主人,希望奇迹出现吧。 “小姐,”他正色道,“谢谢你愿意相信我,这个世界上人心太叵测,我不敢拍着胸脯说我是个百分百的好人,但我绝不可能会害你,其他的人,你自己提防一点,先生不在了,什么妖魔鬼怪都要出来了。” “我知道。”乔若言点了点头。 乔若言蜷缩在沙发上,看了一会儿电影。 中途有家庭老师过来,给她上了半个小时的课,关于电影文学的。从小开始,她虽然不能读书,但只要身体状态稍好一点,乔大海都会请各种家庭教师来给她上课,从文学到艺术,从天文到地理,涉猎极广,现在也还保留着这个习惯。 上完课,她的精神还可以,稍稍在房间里走动了几步。卧室很大,纯白的装修风格,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城堡一样。 卧室的北面有个小阳台,种着一簇簇的小雏菊,开得正欢,她心血来潮,推开了门。 一股热浪袭来,夹杂着除草机的轰鸣声,她摘了两朵花正要回去,除草机一下子没了声音,两个人的闲聊声传了上来。 “你说我们小姐可怎么办啊?先生刚刚出了意外,她舅舅就要来夺家产了。” “家里没个男人就没有主心骨了。” “唉,要是小姐以前的那几个男人,能留下一个来就好了。” “其实,先生和小姐也挺……那个啥的,有用的是捧着人,没用的时候把人说赶走就赶走了。” 乔若言摘花的手顿住了。 聊天的两个,一个是花匠老林,另一个则是负责日常清洁的于嫂,两人都是爱八卦的性格,有时候会说点街坊邻居的新鲜事给她听。 可是今天这八卦她怎么听不懂了?她什么时候有男人了?而且一有还是几个男人?听起来还是这么时髦的抛夫渣女人设? “也不能全怪先生和小姐,还不是那个大师说的,要冲喜,结果一个都没有配上。” “这都什么年代了,真的还有冲喜这回事吗?先生肯定是走投无路了,连江湖骗子的话都信了。” …… “等一下!”乔若言忍不住了,朝着楼下叫了起来,“我什么时候有前夫了?” 作者有话要说: 醋哥:有啊,还有三个呢。 醋哥:人设还特别好,抛夫渣女。 乔若言:…… 乔若言:你觉得好那就给你吧。 **洒红包雨,来给新文暖场留个言吧,留言的奉上红包一个,么么扎~~ 第3章 卧室里,乔若言坐在沙发上,头痛欲裂。 罗管家站在她的面前垂手而立,旁边,老林和于嫂战战兢兢的,结巴着道歉:“小姐,都怪我们俩嘴碎,你别生气……” 罗管家沉着脸:“要是先生在的话,你们俩就该卷铺盖走人了,现在扣你们一个月的奖金,好好反省一下。” 老林和于嫂忙不迭地点头:“应该的,应该的。” “算了,”乔若言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,“说的是实话,也用不着这么严厉。” “规矩是规矩,人情是人情,”罗管家很坚持,“以后管住自己的嘴。” 老林和于嫂连声称是,出门去干活了。 乔若言把知道的信息在脑子里捋了一遍,不确定地问:“所以,他们三个都是找来给我冲喜的?不是和晓雪、宋秋茗她们一样是陪我来玩的?” 罗管家苦着脸点了点头。 乔若言一直大病小病不断,又有活不过二十三这个批命笼罩着,乔大海为了扭转女儿早夭的命运,让算命的大师合了八字,给她挑了几个对象结婚冲喜。 结果,婚是瞒着女儿结了,还结了离离了结,一共来来回回了三次,但是原身的病半点没见好转,最后通通被乔大海赶走了。 “那他们真的是我的前夫?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的那种?”乔若言还是不敢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。 “算是吧?”罗管家不太确定地道,“仪式是已经举办过的,在外面挑了个地方,你就用衣服代替。法律上我也不知道先生是怎么操作的,等先生回来问一问就知道了。而且……” “而且什么……”乔若言无力地问着,真想就此昏迷过去不问世事,或者祈求穿越大神让她重新找本书穿。 “先生这次其实不是出差,是帮你去找第四个冲喜对象,当时他还打过电话给我,特别高兴,说是找到了一个各方面都特别合适的,这次一定能破了你的批命。”罗管家有点难过,“没想到第二天就……出事了。” 乔若言怔了一下,满腹的怨气好像漏气的皮球,渐渐消失了。 不管这件事情有多荒唐,乔大海的出发点只是为了她,被她的病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会这样。现在乔大海为了这个出了事,她还要埋怨什么? 只能守着这个家等人回来了,再好好和乔大海掰扯掰扯“冲喜”这两个字有多封建迷信。 算了,前夫就前夫吧,反正她身体这么差,也没办法正常结婚生子,只是听起来有点耸人听闻罢了,那三个前夫…… 乔若言脑中忽然有什么闪过,失声叫了起来:“等一下,罗管家,我这三个前夫……是我想的那三个吗?” 罗管家怔了一下:“应该是吧……第一个就是你成天喊陆大哥的那个,叫啥来着?陆……陆亦铭?挺斯文隽秀的一个男生。” 乔若言木然。 脑子里零碎的片段在重组之后,终于和书里的情节串联了起来。 在这本书里,她一直喊“陆大哥”的陆亦铭是人人称颂的医学天才,二十四岁免疫细胞学硕士毕业,随后临床又同时主攻胸外科,二十六岁时和老师的团队一起研制出了某病毒的疫苗,拯救了数以万计的患者。 她把人渣了。 “第二个……姓温?温知行?”她期盼地看着罗管家,希望从他嘴里吐出一个“不”字。 “对。” 很好,温知行是这本书里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影帝,二十四岁时以一部警匪片横空出世爆火成为顶级流量,二十六岁时出演伦理片《非常时刻》夺得国际影帝称号,登顶娱乐圈。 她把人渣了。 “那第三个……不会是凌小弟吧?”乔若言抱着仅存的希望问。 “就是他啊,他叫凌立,你忘了?他后来还来家里找过你,想见你一面,你没见。”罗管家委婉地提醒。 乔若言有点绝望了。 对,她想起来了,凌立来找她那天,还下着瓢泼大雨,她在落地窗里看着那个年轻人淋成了落汤鸡,却还是没让人把他请进来。 而凌立在这本书里是凌云集团的少东,即将继承百亿电子王国,未来身价比起乔大海来不遑多让。 她把人也给渣了。 …… “行吧,”她心灰意冷地摆了摆手,“你出去吧,我想一个人静一静。” 罗管家不明所以,恭谨地退了出去,还体贴地帮她带上了门。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,乔若言在书桌上抽出了一张白纸,把这三个人的名字一笔一划地写了下来。 因为从小身体不好,她没法像正常人一样上学,乔大海怕她寂寞,从小开始就给她找过很多玩伴,男男女女都有,十八岁生日之后,这三个人先后来到了她的身边,给她几近隔绝的生活带来了外面世界的精彩,增添了很多乐趣。 但她从来没有想到,这三个人和她会有这样的羁绊。 后来出了点意外,这三个男人陆续被乔大海赶走了,她早已习惯了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的,当时也没太过留恋,甚至在那几个人恳求她、想要继续留在她身边时说了一些诛心的话。 挥之即来,呼之即去,有用了就结婚,没用了就一脚踢开,实在是够渣的。 再仔细回忆了一遍书里的内容,原本就有点缺氧的脑袋更晕了。 这本书的作者为了营造女主万人迷的形象,给她安排了好多高大上的男配,乔若言的三个前夫就是其中的男配,疯狂爱上女主,对自己结过婚又被乔家赶出来的过往讳莫如深,对乔家和她恨之入骨。 男配的从前书里着墨不多,大概提了一句这三人睚眦必报,以前亏欠过他们的人都被他们报复了。 怪不得乔家的公司倒闭得那么快,应该就是被人里应外合害了。 她怎么就没早点发现穿的是这本书呢?要是早知道的话,她一定把乔大海拨拉到一边去,好吃好喝地供着那三位大佬,冲不冲喜不重要,能救命才是最重要的啊! 现在这前有虎、后有狼,她能撑到乔大海回来那一天吗? 乔若言愁了一个下午也没想出什么挽救的办法来,终于在晚餐时破罐子破摔了。 天塌下来之前,她先享受一下人生再说。 反正她活不过二十三,能撑到乔大海回来就是胜利。 晚餐是照例是营养师配的,她的胃被养得很金贵,冷的、生的、味重的……都不能吃,又不能缺少营养,每次吃饭都让罗管家煞费心机。 见她今晚的胃口并没有受到什么大的影响,罗管家稍稍放心了点。 今天这一天过得有点疲惫,乔若言早早地就上了床,半夜忽然惊醒了过来,一看时间,才凌晨四点。 静寂的黑夜中,有“哒哒”的声音传来,不疾不徐,好像是水滴声,又像是敲击声,等乔若言凝神去听,却又听不见了;再过一会儿,那声音却又在耳边出现了。 乔若言听得难受,蒙头睡了片刻,终于还是起了床,在房间里转了一圈,发现这声音好像在外面的走廊上。 她轻悄悄地拉开了门,忽然,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客厅的挑空处一掠而过,空气中有一股浅浅的血腥味传来。 乔若言惊叫一声,一口气没接上来,身子一歪软倒在地。 乔若言做了一个梦,梦见了好几个男人围着她,一个个都身材高大、气势迫人,却看不清脸庞。 “骗子。” “渣女。” “毁我青春。” …… 一声声控诉理直气壮,吵得她头疼。 她忍不住大叫了一声:“停!和我没关系!我什么都不知道!” 意识回到了脑海,睁开眼睛一看,她躺在了病房里,旁边有轻微的机器震动声传来,医生给她上了吸氧机。 “我……怎么了?”她的头有点疼,不过,胸口已经没有了晕倒前那种憋闷窒息的感觉了。 她进医院是家常便饭,这家私立医院的贵宾病房几乎就是为她单独设置的,护士也是老熟人了,熟练地替她测体温、量血压、抽血,笑着安慰:“目前没什么大事,你受到惊吓晕倒了,还磕到了脑门。现在有点低烧,要小心不能引起并发症,尤其是肺炎和心肌炎。” 乔若言真是无语了。 穿过来了三年多,她还是没能适应原身这具娇弱金贵的身体,就一个白影就能把她吓得背过气去,还发了烧。 要知道,在原来的世界她就是一个徒手打蟑螂的单身女汉子,昨晚那情形,她非得窜出去揪到那个背后捣鬼的人不可。 还是高估自己了,应该按铃让罗管家出来查,然后再出去看个结果。 她自嘲地笑了笑:“还真的是小case,罗管家呢?没被我吓坏了吧?” “好像刚刚走,回去查什么监控,”护士随口说了一句,看了看时间,取下了她吸氧的面罩,“你好好休息一下,等化验结果出来乖乖打针吃药。” 护士揉了揉她的脑袋出去了,乔若言沉思了片刻,忽然觉得昨晚的那个白影出来得有点玄妙,正要打个电话提醒一下罗管家,病房的门被推开了,郑明和领着几个人快步走了进来。 “你看看你看看,我就说你爸不在了他们会懈怠了吧?这才多久,你就被折腾得住院了,”郑明和生气地道,“你呀,就是年纪小又没有社会经验,容易被人忽悠。” 乔若言看了看手表,现在才早上九点。 身体有点难受,她没心情和郑明和斗智斗勇,恹恹地问:“还是舅舅关心我,这么一大清早就知道我出事了,对了,公司现在很清闲吗?” 郑明和被噎了一下,强笑着道:“当然没有,我和你姑婆昨晚担心你睡不着,一早又去别墅了才知道你出事了。” “我没什么大事,舅舅你回去吧,”乔若言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。 “若言,”郑明和憋着气道,“我不知道那个姓罗的和你说了什么,可他真不是什么好人,当年差点要蹲大狱。这种人,你爸不在了会对你真心实意的?保不准哪天就和别人合谋算计你的家产了,听舅舅的话,赶紧离他远一点。” 乔若言愣了一下。 她还真没听过这个八卦。罗管家以前差点蹲了大狱?那她爸怎么会放心把人留在她身边?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,郑明和招了招手,他身后两个健硕的护工走了上来去搀扶乔若言。 “若言,这家医院一直看不好你的病,你爸几个月前让我在找替代的医院了,前两天我刚刚联系好了两个M国最有名的心肺和免疫学专家,”郑明和和蔼地笑着,“正好,今天我们转院过去。” 乔若言的胳膊被拽住了,她又惊又怒,气血上涌,原本就因为发烧晕乎乎的脑袋更是一阵晕眩。 郑明和这是打算趁着她落单把她强行带走吗?这个金贵的身体争点气啊,不能晕倒啊! “等……一下……”她急急地叫了一声,暗暗给旁边的佣人比了个手势,让她去外面叫人,“我爸早就替我安排好了新医生!” “不可能,”郑明和笃定地道,“这事是我一手操办的。” 得拖时间把医院的人多引几个来才行。 乔若言不管三七二十一,信口开河了起来:“真的,他特别厉害,年纪轻轻就得了诺贝尔医学奖,手里的一把刀能起死回生,找他看病的人都排着长队一号难求……” “哪有这种人?若言你怕不是烧糊涂了。”郑明和嗤笑了一声,朝着手下人使了个眼色,示意他们快点,夜长梦多。 “砰”的一声,门被撞开了,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,他的身形颀长、眉目清俊,目光冷冷地落在了那两个护工拽着乔若言的手上。 “这是我的病人,没有我的允许谁也无权带走。”他的声音清冽,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命令感,“松手,要不然送你们去见警察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第一个前夫闪亮登场~~ 今天继续洒红包雨,记得留言收藏哈。 感谢在2020-02-27 11:48:43~2020-02-28 11:55: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:孤 1个;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:孤 34瓶;doris 6瓶; 第4章 乔若言愣了一下,她的主治医生是个和蔼的中年叔叔,脑袋已经呈地中海式半秃了,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一个年轻人了? 薄唇、剑眉,斯文儒雅的气质和清冷迫人的气势,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。 还没等她想起来这人是谁,郑明和已经恼火地叫了起来:“你是谁?我带我外甥女转院,用得着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医生来多话?” 年轻人的脸一沉,后面几个安保一呼拉都围了上来。 郑明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,像是想起了什么,手指着他惊疑不定地问:“你……你是……陆亦铭……你不是在M国吗?什么时候到这里来了?” “是,”年轻人慢条斯理地道,“我是陆亦铭,钱医生的病人全转给我了,这个病人的病,以后由我负责,郑先生,你请回吧,要想把她带走,除非她本人愿意。” 和第一任前夫共处一室的感觉很不好,尤其刚才还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陆亦铭,乔若言很希望这具身体能适时地展现一下属于它的金贵,晕过去算了。 可惜,关键时刻,它居然掉链子了,机能完好。 没事,没法自然晕,她就装吧,反正她是个身体虚弱的病人,最好拖到陆亦铭从病房里出去。 乔若言闭着眼睛装睡。 其实,也不能怪她一开始没认出来,她和陆亦铭也就相处了半年多,阔别近四年,陆亦铭的气质已经大相径庭,发型也从以前的寸头变成了分头,连带着脸型和五官看起来也有了一点变化。 边上时不时地有脚步声响起,陆亦铭在安排特护和安保,又过了一会儿,病房里安静了下来。她松了一口气,正想从眼睫的缝隙中偷窥,手背上忽地一痛。 她忍不住呲了呲牙,睁开眼睛一看,陆亦铭正冷冷地看着她。 她尴尬地笑了笑:“嗨,怎么是你给我打针……” 陆亦铭没有说话,把液体推入她的血管,随后又调了一下流速,这才把工具都放进了小盆,在床尾的消毒液上按压了几下,洗起手来。 “怎么,不装睡了?”他慢条斯理地问,“乔大小姐这是终于认出我来了?” “是你啊……”乔若言一脸的虚弱,可怜兮兮的,“对不起,我刚才被吓到了,脑子有点不太灵。” 陆亦铭的嘴角勾了勾:“那是,我这种小人物,根本不值得你乔大小姐挂怀,认不出来是正常的。” “没有的事,”乔若言继续举白旗示弱,“我都病成这样了,你还要笑话我吗?” 陆亦铭瞥了她一眼,声音冷冰冰的:“为什么不笑话?当初我被赶出乔家的时候,你们难道没有笑话我的吗?” 乔若言举手发誓:“我没有!其实我当时还挺想念你的,你走了以后,没有人逼我学数学了,也没有人逼我一天洗百八十遍的手了!” 陆亦铭来到乔家时,乔若言刚刚过了十八岁的生日。当时乔大海骗她,说这是替她新请来的文化课家庭教师,很厉害,什么都懂。 她刚刚穿到这具身体里,实在难以适应这样整天被关在家里养病的状态,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到了一个快要崩溃的临界点,有了这么一个大哥哥,很大程度上舒缓了她的心情。 陆亦铭很用心,真的给她编了一堆课程,拿了高中、大学的教材开始替她辅导功课。 她前世是文秘专业的,偏科极其严重,对文学、天文、历史感兴趣,陆亦铭偏偏要一视同仁,锻炼她的逻辑思维能力,让她感受数学的乐趣,到了后来,陪她一起学习的一个玩伴数学突飞猛进,高考还考上了个不错的学校,她却还是老样子,看到那些函数、公式就头疼。 洁癖就更不用说了,学医的都有,陆亦铭更是偏执。 一听她的话,陆亦铭的脸色更不好看了:“所以,你想了几天?” “一个星期……”乔若言脱口而出,可以看陆亦铭的脸色,立刻改口,“大半个月吧……” 陆亦铭沉默了几秒,一脸的嘲讽:“果然和你爸一样,够狠心的。不过,你爸平常嚣张得要命,怎么自己失踪了,连女儿都护不住,还让你舅舅都骑到你头上来了?” “敌军太狡猾了,我方兵力不足。”乔若言耍嘴皮子,“幸好你来了,我方雄起,把他杀得落花流水,谢谢了。” 陆亦铭的嘴角抽搐了一下,不再理她,抽出一本病历,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看了起来。 乔若言盼着他赶紧走,可等了半天也没动静,她侧过脸来,偷偷打量着陆亦铭的侧脸。 侧脸轮廓弧线优美,就好像茂林中挺立的修竹。 其实,陆亦铭走后,她还真的很舍不得。那半年多的相处,她和陆亦铭亦师亦友,对这个学识渊博、冷静聪慧的大哥哥非常敬佩,也曾一度幻想,要是哪天她的身体能像正常人一样康复了就出去找他,两人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。 可惜,一个星期后,秋冬交替,她生了一场重病,高烧不退,并发肺炎,在病床上躺了好几个月,最后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,整个人都瘦成了一把骨头。 所以认真算起来,她真的只惦记了陆亦铭一个星期,后来病好了之后,她看开了很多,自己的生死都顾不好,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去想其他的事情吗?陆亦铭的记忆也在她脑海里渐渐淡去了。 现在,陆亦铭忽然出现了,她憋了很多问题,很想问几句。 不是应该在国外和导师研制疫苗吗?怎么忽然从国外回来了? 书里没提到他会到这所医院就职啊,难道是专程等在这里报复她的? …… 可一看陆亦铭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,她只好作罢。 闭上眼睛,耳边偶尔传来书页翻动的“唰唰”声,有医生坐在身边陪着,安全感很足,睡意袭来,乔若言渐渐睡着了。 这一觉睡得很香甜,醒来后一看,陆亦铭已经不在了,罗管家在外面和陪着她的佣人在压低声音说话。 一听到动静,佣人腿着餐车进来了:“小姐,你还好吗?要不要先吃点东西?” 人还是很虚弱,但肚子的确饿了,都快下午两点了,两顿没吃,一闻到食物的香味立刻感觉到了饥肠辘辘。 餐车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粥和小菜,她尝了两口番薯粥,觉得太甜了,又示意要吃皮蛋干贝粥。 吃到半饱的时候,胃就开始提抗议了,恶心呕吐的感觉泛了上来,她只好放下了勺子,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小菜嘴馋了片刻,狠心挪开了视线。 这个时候,她分外怀念另一个世界拥有健康身体的自己,可以尽情享用美食。 看看,有钱有什么用,吃都吃不饱! “小姐,等病好了,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,我让厨房给你做。”罗管家安慰道。 乔若言忍不住想要吐槽,这句话她都听了四年了,耳朵都快生茧了。 “我想吃生鱼片、生蚝刺身、麻辣香锅、十三香小龙虾、冰淇淋、红糖玛奇朵奶茶……”她一口气报了十几个名字。 罗管家立刻顾左右而言他:“这个……以后再说。对了,我们谈正事,你先告诉我,凌晨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 乔若言遗憾地放弃了她的美食计划,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,又问:“你看到监控了吗?是有人故意吓我还是有什么意外?” “客厅里发现了一件白衬衫,但监控里没有人,应该是动手的那人知道监控摄像头的位置,都巧妙地避开了,”罗管家冷静地分析着,“以你舅舅这么迅速的行动来看,我怀疑是他安排的戏码,让别墅闹鬼了把你骗出来,然后趁我们还没防备把你带走。” 乔家在别墅里一共有二十来个佣人和安保人员,除了几个新来的,其余都是跟着乔大海好多年的老人,要是被郑明和收买做出了伤害小主人的事情,实在是太龌龊了。 罗管家越想越后怕,深深地自责了起来:“都怪我,没想到你舅舅下手这么快。以后你身边都要陪个保镖在,正好这几天你要住院,我把家里的佣人都排查一遍,一定要揪出这个内鬼。” 罗管家陪了她一会儿,回别墅去了。乔若言在病房里没事可做,发呆、看电视、睡觉,好不容易才熬过了一天。 早上刚刚醒过来,病房里特护来交接班,四个女人一台戏,叽叽喳喳地聊起了八卦,哪个护士偷偷给喜欢的医生带了便当、哪个实习医生长得特别帅…… “要说长得帅,你们不觉得我们的新院长才叫做帅吗?那天他一进来,我就觉得整间会议室都亮了。” “对,光说帅太肤浅了,电视里哪个小鲜肉不帅?可像他那样有内涵有气质的男人又有几个?关键人家这么年轻,还这么有钱,年纪轻轻就买下了医院一大半股份,还是破格引进的医学人才,真是人生赢家啊。” 乔若言听得来了兴趣,插问了一句:“谁啊?怎么这么厉害?” 高个子的特护乐了:“乔小姐,就是你的主治医生陆医生啊。” 乔若言晕了一下。 她记得书里介绍陆亦铭出场的时候,他因为和导师研制疫苗的事情声名大噪,被誉为医学天才,被国内某家医院的邀请才过来交流讲学,重遇了书里的女主后为她留了下来。 但他潜心学术,又有学者的清高,并算不上有钱,因此在女主遇到危机时也没能有力地保护女主,最后错失了赢得芳心的好时机。 怎么现在不仅提前回国,还忽然变得这么阔绰了起来,买下了这家顶级私人医院的股份? “他真的太厉害了,前几天刚刚帮省里的一位大领导动了心脏手术,现在各项指标都预后良好。” “动手术那阵子都吵翻天了好吗?这手术难度这么大,谁愿意相信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医生啊?就算国外回来的也没人信。” “要不怎么说是天才呢。” “听说他现在是安州市各大名媛的目标。” “真的吗?那我们这些小护士都没戏了。” “陆副院长有心上人的,谁都没戏。”一个护士神秘地道。 其他几个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吊了起来:“谁啊?” “快说说,我都不敢想,谁能配得上陆医生。” 乔若言听得兴起,忍不住插话,声音中颇有几分看破先机的得意:“我知道,是他的一个病人,长得很=特别漂亮,眼睛很大,说话娇娇软软的。” 不知怎么的,四周安静了下来,几道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,眼神暧昧。 乔若言怔了怔,忽然回过味来,赶紧解释:“不是我,真的不是,是另一个,她的身材特别火辣,我就……” 一个清隽的身影落入眼眸,她的话立刻卡在喉咙里了。 陆亦铭拿着文件夹走了进来,站在床边上下打量了她几眼,淡淡地道:“别灰心,等病好了,你也可以身材火辣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乔若言:谢谢你的吉言。 **今天发红包50个吧,么么哒~~ 感谢在2020-02-28 11:55:37~2020-02-29 11:53: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:好妖不吃窝边草 1个;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:好妖不吃窝边草 2个;孤 1个;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:孤 10瓶; 第5章 绯闻八卦戛然而止,小护士们乖巧得像个小鹌鹑,做完事就出去了。 陆亦铭低头看了看数据,眉头深锁了起来。 一整天的药用下去了,还是低烧,其他各项血检指标也没什么改善。 乔若言的体质很特殊,对很多药物过敏,这给治疗带来了很多意外的困难。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,陆亦铭的心揪了起来,却还是冷着一张脸问:“感觉怎么样?” 要是乔大海在,乔若言肯定要撒个娇,好好诉诉苦,趁机再提点无理的要求,比如病好了要去公园玩、想吃个冰淇林之类的。 可是眼前这个前夫属性不明,不知道是敌是友,她只好强打起精神:“还好。” “多休息,少八卦。”陆亦铭淡淡地道,“我的心上人是谁,我还不知道,你倒是知道了?” 刚才的话,果然被他偷听到了。 太丢脸了。 乔若言尴尬至极:“你别误会,我刚才真的不是在说我,我没这么自作多情,真的,以后你就知道了。” 陆亦铭的脸色不太好看了起来,好半天没说话,转头出了病房。 几年不见,这个男人怎么越来越喜怒无常了?再不改改,看以后有哪个女孩子会喜欢。 乔若言忍不住在心里腹诽。 吃完早饭,乔若言刚刚靠在床上休息,没一会儿,陆亦铭又带着两个小医生进来了,打开了电脑开始调试设备。 “你这是干嘛呢?”她忍不住问。 “查房、视频会诊,”陆亦铭简洁地道,“你要是觉得无聊,可以玩一会儿手机。” 乔若言意兴索然:“没什么好玩的,都腻了。” 陆亦铭想了想,把自己的手机解锁递给了她:“我这儿有几个小游戏,挺好玩的,你试试。” 旁边的两个小医生对视了一眼,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兴味。 “陆师兄什么时候这么亲和了?” “都要像陆医生这样对病人,医患关系紧张的矛盾何愁不解决?” 两人调侃了起来。 陆亦铭瞪了他们一眼:“做事。” 两人憋着笑不出声了。 乔若言忍了一会儿,见他们几个在电脑和投屏前忙碌,没人留意,终于还是没忍住窥探陆亦铭秘密的好奇心,打开了手机。 手机的界面整理得非常很干净,几个文件夹里放着必备的支付、新闻软件,一目了然,两个卡通的小游戏软件排在屏幕下方,十分突兀。 乔若言忽然想起了以前。她很不耐烦花时间整理手机软件,屏幕都是乱七八糟的,陆亦铭每次都会帮她整理得干干净净的,分门别类建好文件夹,还顺便教育她做事要有条理。 但她我行我素,新下的软件还是东一个西一个,单独放在文件夹外面,美其名曰“她就是喜欢屏幕热热闹闹的感觉,喜欢一眼看到软件图标”。 后来陆亦铭就放弃了。 陆亦铭现在把这两个图标单独拉出来,是什么意思?而且,这么幼稚的小游戏,一看就不是陆亦铭会玩的。 难道是陆亦铭提早和这本书的女主重逢了,所以才会玩这种小女生的游戏,想要讨心上人欢心? 乔若言忍不住偷窥了陆亦铭一眼。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,陆亦铭从投屏上抬起眼来,两人四目相对,乔若言连忙赔笑了一声:“陆医生,这游戏挺可爱的,女孩子都会喜欢。” 陆亦铭轻哼了一声:“又不是专门下给你的,别多心。” 乔若言心领神会:“我懂,肯定不是。” 小游戏的确挺可爱,也很简单,适合乔若言这样的游戏白痴,玩了十几分钟后她已经进阶到第三层了,正要努力冲一下第四层时,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屏幕,把手机从她手里抽走了。 “会诊,别玩了。”陆亦铭淡淡地道。 投影屏里,是一个小型的会议室,坐着好几个不同国籍的医生,最中间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医生,头发花白了,脸上也满是皱纹,但涂着口红化着妆,气质上佳、神采奕奕。 陆亦铭介绍了一下,这位女医生就是他的导师,大名鼎鼎的苏菲娅医生,曾经多次去非洲等贫困国家进行医疗援助,主导她的团队一起研制出了一种传染病的疫苗,陆亦铭就是她团队的核心成员之一。 苏菲娅很严肃,和乔若言打了招呼之后,就开始详细询问她的病史和症状,乔若言的英语日常交流没有问题,但专业名词就不懂了,在陆亦铭的帮助下磕磕绊绊地完成了交流。 陆亦铭随后上传了各种乔若言的治疗资料,团队和陆亦铭一起叽叽咕咕地探讨了起来,各种听不懂的英文单词一个个地往外蹦,乔若言听得头晕,百无聊赖地玩着手背上的留置针针管。 手被按住了,陆亦铭低声道:“别玩,针头玩掉了想再扎一针吗?” “那就再扎一针呗,我都习惯了。”乔若言无所谓。 陆亦铭板着脸不说话,手指却微微用力,乔若言只好投降:“好了好了,不玩就是了,怎么管得像个老父亲一样。” 陆亦铭想了一下,调出了手机的音乐软件,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个耳机来,架在了乔若言的脑袋上:“这个歌单还不错,听一会儿音乐,休息一下。” 音乐很舒缓,很大程度地缓解了持续低烧带来的烦躁和晕眩,乔若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 陆亦铭时不时地看上她一眼,见她呼吸渐渐绵长,又飞快地替她拉了拉快要滑下的被角,这才重新看向屏幕。“对不起,刚才说的方案,我觉得还有一点瑕疵。” 屏幕上坐着的人都没有出声,一副被震惊到的模样。 “Oh my god!”苏菲娅率先惊叹了一声,“约瑟夫,我居然能从你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,我这是眼花了吗?” “什么表情?”陆亦铭挑了挑眉,“我觉得我很正常。” “我们可都还记得,詹妮上次那么热情邀请你去约会你都无动于衷,她抱怨说,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冷漠的男人。” “刚才这眼神,啧啧,原来约瑟夫不是冷漠,只是没有遇见对的人。” “请给这个姑娘一个特写,让我们好好看看好吗?原谅我,刚才只顾着看数据了,没有好好欣赏。” …… 陆亦铭不为所动,甚至侧过身来挡住了乔若言的脸:“好了,我们还是来探讨病情吧,把方案再完善一下。” 会诊进行了近两个小时,制定了两套治疗方案,牵涉到一些最新研制的药物,进口进来需要通过特殊的渠道进行审批,陆亦铭把要做的事情一一记录好,会诊的人差不多也散了,只留下了苏菲娅还没走,手托着腮看着他。 “Alex,你是为了她才把疫苗的专利卖掉坚持要回国的吗?” 陆亦铭迟疑了一下,有心想要回答个“不”字,可是,看着苏菲娅的眼睛,他终于还是点了点头。 苏菲娅不仅是他的导师,更是他的伯乐,他不想对她撒谎。 而且,他被乔大海羞辱的事情,苏菲娅并不知道,算不上什么丢人。 苏菲娅略带忧虑:“她的身体很不好,各项指标看起来都有问题,就好像一座城堡的底座已经沙化,一不留神就会崩塌。” “我知道,就因为这样,我才要回来。”陆亦铭低声道。 苏菲娅看着这位自己最为骄傲的学生,试探着问:“她是你的什么人?” 陆亦铭沉默了片刻,好一会儿才露出了一丝微笑:“我也说不准,如果非要找一个词来形容,可能就是……不可或缺的亲人吧,她是这个世界上,曾经和我有最亲密关系的人。” 他从小就是个孤儿,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界上长大,被人资助加半工半读进了医学院,本来以为会一直一个人孤单下去,没想到,却在机缘巧合之下,和乔若言有了牵绊。 那半年多的时间,是他这二十六年人生里,最为快乐的时光,就算后来撕破脸皮的残酷,也无法抹去这份快乐。 如果可以的话,他希望可以重新把这份快乐捡起来。 根据会诊的情况,乔若言的治疗换了新的方案,可不知道为什么,她一连缠绵了数日的低烧非但没有起色,当晚忽然体温升高,一下子烧到了三十九度多,吓得特护立刻给陆亦铭打了电话。 陆亦铭当即用了退烧药和抗生素,但是乔若言的身体对退烧药反应很大,胃部痉挛、反胃,吃什么吐什么。 罗管家一有空就过来陪着乔若言,到了后来有点疑神疑鬼了起来,有一天把特护支了开去,郑重地问乔若言,要不要换家医院。 “我怎么越看那小子越不对劲?那眼神都阴沉沉的,他不会真的是记恨从前的事情偷偷在报复你吧?这病越看越严重了?” 这是罗管家第二次提出要换医院了,前两天他认出陆亦铭的时候就大惊失色,当即表示要转院,是乔若言安抚住了他。 乔若言躺在床上,整个人都虚飘飘的,但幸好烧已经暂时压下来了,脑子还算清醒。她摇了摇头,努力扯了扯嘴角:“我以前生病哪次不是要一两个月的?陆大哥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,但也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,我看他眼睛都熬得红了,很尽心替我在看病了。” “那难道先生那时候说的你们俩非但冲不了喜,还八字犯冲,这话是真的?”罗管家忧心忡忡,“这样更要离他远一点了!” 乔若言想笑:“我爸真是的,哪有这么多封建——”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,尴尬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的陆亦铭。 陆亦铭的脸色有点苍白,眼神阴沉地在乔若言和罗管家身上来回打了几转,冷冷地道:“说的没错,我就是回来报复你们乔家的,要走就赶快走,要不然什么时候被我治死了都不知道。” “我没有这个意思……哎……你别走啊!” 陆亦铭没理她,“砰”的一下,回了她一记响亮的摔门声。 乔若言呆了半晌,郑重地道:“罗管家,你别提转院的事情了,在这里挺好的,陆大哥的脸虽然成天冷冰冰的,可他帅啊,看着养眼,我多看一眼心情就能好一点,别的医院哪有这福利。” 罗管家瞪大了眼睛,对这样的理论觉得匪夷所思,但是乔若言很坚持,他没办法,只好答应了。 看乔若言的精神稍微好了一点,罗管家回去操心她的晚餐了。乔若言在床上躺了一会儿,正琢磨着怎么把陆亦铭哄过来赔个小心,门被“笃笃”敲了两下。 是陆亦铭回来了? 乔若言精神一振,示意护士去开门。 高跟鞋的“笃笃”声响了起来,一个年轻时髦的女人笑吟吟地走了进来:“嗨,若言,好久不见了。” 乔若言愣了一下,有点失望:“是你啊。” 来的人叫宋秋茗,乔大海朋友的女儿,是乔若言以前的玩伴之一,以前双休日、寒暑假都会来陪她,后来因为一些意外,已经挺长时间没有来往了。 “听说你又病了,我就过来看看,”宋秋茗在她床前站定了,眼中露出了怜悯之色,“不是我说,你这身体也太差了吧?” 乔若言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:“我身体本来就差,要不然以前怎么会成天被关在家里?” “那倒也是。有些人的命就是天生的,强求没有用,”宋秋茗优雅地捋了捋鬓边的刘海,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中指上璀璨的钻戒,“唉,最近你们家也太倒霉了,别太难过了,改天我带你去拜拜菩萨,沾沾我的喜气。” 乔若言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。 原来宋秋茗不是来探病的,是特意登门来挑衅、嘲笑她的。 作者有话要说: 乔若言:对家太多,发愁。 第6章 宋秋茗和乔若言同岁,两人的交集并不多。她爸的公司是乔家的下游产业,是乔大海一手扶持起来的,所以,宋秋茗经常主动往她家跑,后来就理所当然地成了她的玩伴。 十八岁以前和宋秋茗的相处,乔若言是通过原身感知的。 原身偏执孤僻、喜怒无常,对宋秋茗不好不坏,摔过她的文具、骂过她、也让佣人把她轰出过家门。每次大发脾气过后,原身会心生愧疚,补偿给她一些东西,乔大海给原身购置的一些名牌衣服、首饰、包包都随便她挑选,几乎都是没拆封过的。 十八岁那一年,陆亦铭来了乔家,宋秋茗跑乔家越发勤快了,跟着乔若言听陆亦铭讲课,还有一次被乔若言撞见了她偷偷送礼物给陆亦铭。 当时宋秋茗很慌张,不过她倒是无所谓,还安慰了宋秋茗几句。 少女怀春,对着陆亦铭这个有才有貌的大帅哥,动了心很正常的嘛。 又过了一阵子,宋秋茗高考完了以后来了乔家,备了礼物来感谢陆亦铭,她还特意避开了,躲在卧室没有去凑热闹。 然后,乌龙的事情出现了,佣人告诉她,宋秋茗大哭了一场走了,好一阵子没来乔家,再后来,她就鲜少出现在乔若言的面前了,偶尔有一次问起,乔大海还很生气,说是他不许宋秋茗再来乔家了,让乔若言以后别再提这个白眼狼了。 那会儿乔若言还为这事困惑了一阵子,现在她明白了:乔大海肯定知道了宋秋茗和陆亦铭表白的事情,如果陆亦铭那时候的身份是她老公的话,以乔大海护短的性格,宋秋茗喜欢陆亦铭肯定是犯了他的忌讳。 “你订婚了?”乔若言看着她手上的大钻戒。 “是啊,”宋秋茗优雅地转了转戒指,“长丰实业裴家的表二少爷的朋友,追了我很久,说是怕我变心,要用戒指拴住我,我呢,觉得他也不错,就答应了。所以说吧,姻缘这种事情,有人硬绑着红线,最后只能自取其辱,对不对?” 长丰实业裴家的表二少爷的朋友是什么厉害的名号? 乔若言有些无语。 她懒得和宋秋茗争论,无所谓地附和了几句:“对对对,你说的太对了,祝你以后婚姻美满幸福,甜甜蜜蜜。” 宋秋茗的脸色僵了僵。 又是这样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,好像所有的一切她都不看在眼里,可偏偏又有人腆着脸把世上所有最好的一切都送到她面前,好像那都是她理所应得的。 太讨厌了! 她宁可乔若言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摔东西、骂人,这样最起码她可以理直气壮地嘲笑、辱骂回去,好好出一口恶气。 现在倒好像是她一拳挥出去打在了棉花上,没有半点反应,倒显得她落井下石有点难看。 不行,今天她是特意过来出气的,决不能落了下风。 宋秋茗定了定神,慢悠悠地在床前坐了下来:“听说乔伯伯已经不在人世了,你这下可怎么办啊?我想想都替你难过。” “你这么关注我的一举一动干什么?”乔若言惊讶地问,“暗恋我吗?” 宋秋茗笑了笑:“若言,你就别再耍嘴皮子了,现在还有谁会关注你啊?你还以为是你爸在的时候,人人都要捧着你宠着你吗?现在你就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,等着别人都来踩你一脚吧,你好好说话,说不定我能看在我们从前的情分上拉你一把,你说呢?” “不用了,”乔若言真不想搭理她,“我现在很好,你还是顾着你自己吧。” “唉,我能理解你,”宋秋茗一脸的同情,“你爸不在了,自己的身体又是这样,想再找个男人吧,这都已经离了三次婚了,没人要,怎么办呢?要是当初没有动那种歪脑筋就好了,把那几个好好的年轻人硬绑着做老公,现在呢?只能孤苦伶仃一个人。” 乔若言慢条斯理地笑了笑:“总比你送上门人家还不愿意要你强。” 宋秋茗瞬间被她这一副轻慢的模样激怒了。 几年前的表白失败、颜面扫地,又被乔大海训斥,是她心里的一根刺,一回想起来就让她寝食难安。 “乔若言,你还敢提那事!”她的手指着乔若言,“当年你是故意要羞辱我的吧?明知道陆亦铭是你爸给你找的男人,却从来不提,还暗中怂恿我追求他!你这人太恶毒了,打小就是这样,打一个棒子给一个甜枣,别人在你眼里都不是人,只是让你开心的玩具!” 乔若言气乐了。 以前的乔若言的确脾气差,可宋秋茗要是有骨气,就别拿乔若言的那些奢侈品,更别眼巴巴地硬往乔家凑,想要替宋家拿好处,现在倒好,把错全怪在了乔若言身上。 陆亦铭那事,就更不能怪她了,她压根儿不知道。 可惜,她的身体太虚弱,说出来的话都轻飘飘的,没法像宋秋茗一样大着嗓门对骂。 “那又怎么样?还不是你自己要送上门做我的玩具的?自己犯贱怨得了谁?”她轻蔑地看着宋秋茗,慢悠悠地丢了一句。 “你——”宋秋茗气得发抖,“行,你就继续嘴硬吧。现在这样了,就是你的报应,活该你命硬把你所有的亲人都克死了,你自己也活不长久!” “你才短命活不长久。”一个声音在房间里响起,冷得仿佛千年的寒冰。 宋秋茗正要叱骂,转头一看,目光落在了门口隽挺的身影上,整个人一下子呆住了。 好半天,她才惊呼了起来:“你……是陆大哥……陆大哥,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她猛然想起了什么,脸上堆起笑容,“是我啊,我是秋茗,以前你教过我数学,你记得吗?” “不记得。”陆亦铭看都没看她一眼,几步就到了病床前,把她和乔若言隔了开来。 伸手在乔若言的额头上摸了一下,陆亦铭的心稍稍定了定:“好一点了。” 乔若言小声问:“不生气了?罗管家他没恶意的。” 陆亦铭没有说话,只是定定地看着她,乔若言被看得心虚了起来,呐呐地问: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 “没什么,有我在,你不会短命的。”陆亦铭喃喃地道。 两个人低声交流着,宋秋茗被晾在一旁,心里嫉妒得快要发狂了。 几年没见,陆亦铭变得越发清俊优雅,就好像一把淬炼过后的宝剑,锋刃上的光芒夺目。这阵子,这位医学界的新贵在安州市社交圈子里掀起了一股热潮,很多人都在议论他,知道宋秋茗认识陆亦铭,还有人想要让她当个中间人介绍认识一下。 她今天过来这家医院,第一是想来奚落嘲笑乔若言,第二也是想找机会和陆亦铭寒暄一下。 年少时的迷恋此刻对她来说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,找到一块打开上流社会的跳板,那个所谓的未婚夫,还不够。 可是,现在陆亦铭居然出现在乔若言的病房里,还和这个女人这么亲密,这让她难以置信。 “陆大哥,你疯了吗?”她尖叫了起来,“你知道她是谁吗?她是乔若言啊,那个狠心抛弃了你的女人,还把你赶出了乔家让人耻笑,你把当年的事情都忘了吗?” 陆亦铭抬起眼来看着她,忽然笑了起来:“她抛弃我我也喜欢她,我就喜欢她绝情的样子。” 乔若言打了个哆嗦,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。 什么时候陆亦铭居然会说这种肉麻话了! “你说什么……”宋秋茗仿佛被一个耳光扇在了脸上,脸上火辣辣得疼,她犹自不敢相信,挣扎着道,“你……你仔细看看她现在的样子,那脸都成什么样的了,人不人、鬼不鬼的,大街上随便找个女人来都比她漂亮!她爸也死了,她马上就要变成穷光蛋了,你喜欢她什么!” 陆亦铭的指尖轻挑,把乔若言额间的碎发夹到了耳后,眼神温柔:“她以前漂亮,现在也很漂亮,有西子捧心、弱柳扶风之美,倒是你,面目可憎。” 他的声音渐渐冷厉,目光从宋秋茗的脸上仿佛刀锋一眼刮过,“这副皮囊假得都不行了,眼皮割得两边都不对称,鼻子垫了什么?这材料用不了两年就会歪了。” 宋秋茗猛地捂住了鼻子,声音颤抖着:“你……知道吗……她都又有过两个男人了……她水性杨花……” 陆亦铭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:“我愿意等她回心转意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陆亦铭:把她气死了没有?没有的话我再加把劲。 **今天继续昨天的玩法吧,醋哥的红包准备好了,你们的留言捏? 第7章 宋秋茗彻底败下阵来,踉跄着后退了两步,掉头就跑。那速度之快,就好像身后有人在追杀她似的。 病房里总算安静了下来。 陆亦铭摆手示意,护士和佣人都出去了,乔若言拉了拉被子,悄无声息地想把脑袋埋进去装死。 刚才看宋秋茗被击中七寸的样子,很痛快。 可现在和陆亦铭独处了,尴尬的氛围开始萦绕。 “别多想,我只是看不惯她落井下石的样子,随口说几句罢了,”陆亦铭那温柔的声音几乎立刻就冷了下来,“和你没有关系。” 尴尬的氛围消失了,乔若言从被子里探出头来,猛吹彩虹屁:“我就知道是这样的。你太厉害了,宋秋茗被你气得都快疯了吧?连我都飘飘然了起来,就好像我真的是万人迷一样。” 陆亦铭看着她,沉默了好一会儿,才低声问:“你知道了?” 乔若言装傻:“知道什么?不知道啊。” “我曾经当过你七个月的另一半,”陆亦铭盯着她缓缓地道,“你曾经是我名义上的妻子。” 乔若言想在床上找个洞钻下去:“这个……我爸他……真是的……怎么能想出这种馊主意……” 陆亦铭打断了她的话:“你爸是怎么想的,我并不在意。我想知道,你当初为什么也让我走?明明我们俩那时候相处得很好,只要你说一句想我留下来,你爸不会拒绝你的。” 虽然已经时过境迁,可当时的痛苦,还是留在了陆亦铭的内心深处,也成了他的执念。 他想知道为什么。 是他不够好,还是乔若言真的没有心。 乔若言想起了那个遥远的下午,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了,唯一脑海里印象深刻的是青年满含期待,却又佯做不在意的眼神。 “我不想走,你和你爸说一声,让我留下来吧,我可以继续教你,什么都可以,你不想做数学题,以后我们就不做了。” 她是怎么回答的? “老是我们俩呆在一起没意思,你不腻吗?我腻了。你去找点新鲜的朋友换换口味,我也一样,大家保持联系就好了。”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她心里其实也挺委屈的。 就在前一晚,她偷偷看到了M国一家知名的医学院发给陆亦铭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。 明明两个月后就要离开了,还假惺惺地说要留下来陪她。 早离开晚离开不都一个样?陆亦铭会有比在乔家更好的生活,她也会有新的朋友。 后来陆亦铭就走了,没有再回来,也没有再联系。 以前她不知道两个人有这层关系,还觉得自己说的做的都挺洒脱的,朋友嘛,哪有相处一辈子的,就算是兄弟姐妹,也只是生命中的过客而已,她这样,只不过是把结局提前了一点时间而已。 可现在回头一看,如果当时两个人是这样亲密的关系,这话简直杀人诛心,渣到家了。陆亦铭一定是被她和乔家的绝情伤透了,这才再也没有和她联络。 乔若言决定继续装傻:“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,不重要了。哎……我的头有点晕……我得躺一会儿……你去忙吧……” 陆亦铭固执地看着她,一语不发。 看来是逃不过去了,也好,把事情都说说清楚吧。 乔若言打起精神:“好吧,陆大哥,那我先问你,你为什么要答应我爸那个荒唐的要求?他是不是用什么要挟你了?” 陆大哥。 这一声久违的称呼,让陆亦铭不由得恍惚了起来。 曾经,那个娇柔的女孩总爱这样一声声地叫着他,他从不耐烦到适应,再到听不够,仅仅花了几个月的时间。 他摄住心神,摇了摇头:“不算是要挟。他很早以前就资助我读书,从初中到大学,他找到我的时候,我也觉得很荒唐,但是为了报答他的恩情,我答应了。可我没想到的是,他前脚把我快吹成紫薇转世、福星临门,就靠我救你的命了,后脚就因为你的情况没有好转就说我和你八字犯冲,直接把我赶走了。” “挟恩以报,哎,我爸可真是的,永远都不会做亏本买卖。”乔若言无奈地道。 她这个爸爸,精明、自私、手段狠辣,是个实打实的商人,可是,对她真的是宠到骨子里去了,连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都用上了。 她想了一下,正色道:“你看,陆大哥,我是我爸的女儿,肯定遗传了他的那些坏毛病,当初我没有努力把你留你下来,是因为你对我没有那么重要,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,谁也不是谁的无可替代,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?你功成名就回到这里,多风光啊,你就别执着于以前的事情了。” 陆亦铭沉默了片刻:“那现在呢?如果回到过去,你会改变主意,希望我留下来吗?” 乔若言怔了一下。 她有点弄不明白陆亦铭在想什么。 现在乔家的主心骨没了,眼看着风雨飘摇快要倒了,陆亦铭能摒弃前嫌替她看病已经是仁至义尽了,还问出这句话来是什么意思? 难道还真的想和她破镜重圆,替她收拾这个烂摊子吗? 深吸了一口气,她迎视着陆亦铭的目光,眼中是水晶一般的通透清澈:“对不起,陆大哥,我还是不想。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,你别对我抱什么希望。” 就算回到从前,她也不会自私地把陆亦铭留下,放弃那名校的录取通知书,留在她身边做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。 如果注定要在二十三岁这一年死去,她喜欢了无牵挂、孑然一身的感觉。她不希望有恸哭、不希望有生离死别,更不希望有痛入骨髓的相思。 陆亦铭沉着脸走了。接下来的好几天,除了日常的查房,他没进过病房,连几个护士都察觉到了异样,一有空就讨论“陆医生”的相关话题。 “这两天陆医生怎么冷冰冰的,好吓人。” “一院胸外科排了好几个手术,指名想让陆医生做,他都推掉了。” “乔小姐,你是不是和陆医生吵架了?以前来得勤快,现在怎么都不来了?” …… 话题忽然转到了乔若言身上,三双目光暧昧地看了过来,充满了探究八卦的意味。 乔若言神情自若地笑了笑:“可能是太忙了吧。而且,我这病应该也没什么技术含量,不值得陆医生太费心思。” “唉,你这病也是稀奇了,不就是发烧炎症吗?怎么就压不下去?” “应该是免疫系统有问题,早上的CT显示肺部也有阴影了。” “乔小姐,你别担心,陆医生这几天经常深更半夜还在和国外的导师探讨治疗方案,他也很急,就是表面看不出来。” …… 护士们的年纪都不大,也就二十几岁,叽叽喳喳的挺有趣的,充满了青春的活力,令人羡慕。 乔若言靠在床上,连连点头,吐槽道:“陆医生太内秀了,你们得给他多上点课,要不然以后不好骗老婆。” “乔小姐,你这就不知道了,现在就流行冰山酷男,甜言蜜语的暖男不流行了。” …… 大家正插科打诨地聊着,罗管家急匆匆地进来了,满脸喜色:“小姐,告诉你一个好消息,吃里扒外的东西终于抓住来了。” 乔若言精神一振:“是谁?” “洗衣房的罗新芳,这人一开始藏得深,我把家里这些人里里外外都翻了好几遍,都没查出来,不过,我使了个计策,故意找了个替罪羊放松她的警惕,昨天晚上她以为没事了,第二次出手去先生的房间偷东西,终于被我揪住了。” 乔若言竖起了大拇指:“高,罗管家你太厉害了,兵法三十六计学得很溜啊。” “小case,”罗管家面上难掩得意之色,“我跟了你爸这么多年,也修炼成老狐狸了。” “那谁指使她的?她又想偷什么?” “她不肯说,我把她交给警察了,”罗管家气恨地道,“她害得你病成这样,我非得让她在牢里待个几年不可。” “到时候找人也吓吓她,让她尝尝半夜见鬼的滋味。”乔若言出主意。 “好。”罗管家心领神会。 一老一小唠了一会儿嗑,护士过来给乔若言打点滴了,她的手上已经都是针孔,血管都细得看不见了,护士扎了半天才扎好。 罗管家看得心疼:“真是老天爷不开眼,这病怎么就看不好了呢?你看你,都瘦得皮包骨头了。” “这不是挺好,都不用减肥了。”乔若言苦中作乐。 罗管家欲言又止,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问:“小姐,其实我今天来,还有一件事情想问你意见……” 他吞吞吐吐的,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,乔若言看得好笑:“到底什么事?你这样说话,我要听得累死了。” “其实,我觉得冲喜这件事情说不定也有它的道理,毕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事情,”罗管家硬着头皮道,“既然你的病一直没有起色,我们死马当作活马医,不如再……” 乔若言越听越不对:“什么意思?你又要打陆大哥的主意?” “哪有的事?”罗管家连连摇头,正色道,“是有人找上门来了,拿着先生手写的信,你看,上次先生说找到了第四个冲喜对象,八成就是他了。” 乔若言的眼睛越瞪越大,差点一口气又厥过去了。 这前三次的乌龙还没闹够,居然还要来给她来第四次? 作者有话要说: 陆医生:在我的地盘上密谋这种封建迷信活动,问过我意见吗?! **谢谢留言的小天使,挨个么么么。本章红包50个~~ 第8章 信的确是乔大海的亲笔。 乔大海早年是个小混混,好不容易混到职高毕业就赤手空拳去煤矿打天下,文化水平不高,字写得跟狗爬没两样,唯一可取的就是签名,请了高人设计的,写得龙飞凤舞,一般人模仿不出来。 “这人和若言有渊源,多花点钱给我好好招待着,等我回来办喜事。” 落款时间是飞机出事的前一天。 乔若言把这一行字来来回回看了几遍,心里忍不住吐槽。 还回来办喜事,他怎么不自己办个喜事呢? 真的像个土皇帝,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暴发户颐指气使的味道。 “人呢?” 罗管家立刻来了精神:“我怕他打扰到你,就先让他在家里等着,你要是觉得合适,我立刻让人带过来给你看一下,可以先处一处培养一下……” “打住!”乔若言无语了,“你们别再坑人了,这事不用听我爸的了,给他一笔钱,让他赶紧回去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去。” “不是,”罗管家急了,“先生说了,这次的和你特别配……” 乔若言的胸口急剧地起伏了几下,脸色顿时透出了一丝暗红,边上的检测仪一下子报起警来,显示心跳、呼吸的数据急剧变化。 罗管家慌忙按了铃。 几秒之后,护士们冲了进来,陆亦铭更是一个箭步就冲到了病床前,一把抓起旁边的氧气面罩盖在了她的口鼻处,厉声喝道:“呼吸!放松!” 乔若言猛吸了两口,胸口几近窒息的感觉这才稍稍好转。 陆亦铭又惊又怒,转头看向罗管家:“你和她说了什么?她除了免疫力低下之外,心肺功能不好,其他毛病一堆,一不留神就会没命的!” 罗管家吓得脸色惨白:“小姐,你别吓我,我听你的,这就去把他打发走,你千万别再生气了。” 虽然惊险了一场,但把罗管家那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吓回去了,还是值得的。 乔若言放下心来,任凭自己陷入了昏睡中。 醒过来的时候,已经是半夜了,病房里很安静,窗帘没有拉好,月光从缝隙里透了进来,落在了床边,静谧而清冷。 她悲春伤秋了片刻,“咕噜”一声把她拉回了现实。 肚子饿了。 正要叫人,旁边的凳子“咔哒”响了一下,有人坐了起来:“你醒了?感觉怎么样?别动,我给你量一**温。” 灯亮了,乔若言愕然看着这熟悉的脸庞,好半天说不出话来:“你……你怎么在这里?” 原本焦灼的表情被很好地收敛了起来,陆亦铭一脸的淡漠:“哦,我给你又换了第三套治疗方案,需要随时观测你的病情记录数据,所以今天我值夜。” “这也太亲力亲为了吧?你让护士来就好了,再不行我佣人在……唔……” 嘴里被毫不客气地塞了一支体温表,乔若言没法说话了。 陆亦铭记录好了各种数据,取下温度计一看,面无表情。 “多少?”乔若言不抱希望地问。 “三十六度八。” “退了?”乔若言又惊又喜,这阵子一直持续低烧,她都快忘了正常体温是什么感觉了。 “希望不要反复,你给我安分一点,不许再见客了,罗管家也不行。” 乔若言扁了扁嘴:“你也太霸道了吧。” “我花力气救你,不是为了让你自寻死路的。”陆亦铭毫不客气地道。 “好好好,都听你的,”乔若言赔笑着道,“反正我现在在你手上,只能随你搓圆搓扁了。” 陆亦铭这才脸色稍霁:“饿了吗?” 大半夜的,乔若言可不敢指派这位大医生,正要摇头,肚子又“咕噜噜”地叫了起来。 陆亦铭没说话,转头去了卧室外的会客厅,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,架起了餐桌,把热腾腾的一碗猪肝粥放了上来,轻描淡写地道:“罗管家给你留的。” 乔若言真饿了,从病床上撑了起来,刚要动勺子,陆亦铭敲了敲桌,皱着眉头道:“洗手。” “我的手也没摸过什么脏东西……”乔若言申辩着,可一看陆亦铭那紧绷的脸色,立刻怂了,“好吧。” 床边有免洗的消毒液,乔若言不敢怠慢,挤了一大坨在手上仔细地洗了一遍,连同指甲和手指缝,等她洗完一看,陆亦铭正端着碗在挑里面的胡萝卜和葱花。 乔若言怔了一下,小声问:“这不是罗管家给我留的吧?他知道我不能碰这个,厨房里不会放的。” 谎言被戳穿了,陆亦铭的表情有点尴尬:“我……拿错了,这是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顺手多买的一份。” 猪肝粥很香,也很美味,乔若言饿得很了,一口气吃了小半碗,这才放慢了速度。 陆亦铭坐在床边,目不转睛地看着她。 日光灯下,乔若言的神情憔悴,嘴角因为发热而干裂起泡,皮肤没有什么血色,白得几近透明,身形纤瘦柔弱,好像下一秒就会化成青烟消失似的。 她的嘴唇微微噘起,轻轻地吹着勺子里的粥,然后先用唇碰了碰试了温度,这才小口小口地抿进嘴里,最后深吸一口气,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。 每一个神情、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有着蓬勃的生命力,完全看不出是个久病缠身的病人。 可能就是这种反差,让人挪不开眼睛了吧。 陆亦铭模模糊糊地想着。 在第一次见到乔若言之前,他不经意听到过佣人对小主人的八卦,知道这是一个很难缠的姑娘,脾气不好、喜怒无常,可能前一秒会黏着你叫哥哥,后一秒却翻脸不认人让你滚。 当时他想好了对策,保持距离、报完乔大海资助他的恩情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。 可真的见了之后,他才知道,没人能和乔若言保持距离。 这是一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,只是被巫婆施了诅咒,被疾病困在了象牙塔里,娇弱、美丽、坚韧、顽强……可惜的是,最后他没能成为拯救公主的英雄,不得不黯然离开。 “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?”乔若言被他盯得不自在了起来。 “观察数据。”陆亦铭淡淡地道。 乔若言不懂,这样也能观察数据?陆亦铭的眼睛是X光吗? 吃到一半,虽然嘴还想吃,可胃却先提了抗议,她的手慢了下来。 陆亦铭立刻把粥挪走了。 “我好惨啊,”乔若言抱怨着,“吃都吃不饱。” “等你病好了,想怎么吃就怎么吃。”陆亦铭安慰。 “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?”乔若言自嘲地笑了起来,“我都要等不下去了。” 陆亦铭的心脏忍不住抽疼了一下,沉下脸来:“别胡说,一定会的。” “那等我这次病好了,你带我去逛一次商场好不好?”乔若言可怜巴巴地恳求,“我想吃一次冰淇林,我在网上看到有一款冰淇林火锅特别漂亮,我都没吃过。” “好。”陆亦铭脱口而出。 “那说好了,陆大哥你可不能骗我。”乔若言卖惨成功,在心里比了一个耶,眼睛都乐得弯了起来。 陆亦铭这才回过味来,乔若言这是用了苦肉计讹上他了。 不知道是不是第二套方案有了特效,低烧又反复了几次之后终于彻底退了,肺部阴影也渐渐被吸收。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,乔若言终于如愿以偿,坐着轮椅出现在了安州市最为著名的金冠广场上,一边是黑着一张脸的罗管家领着两个佣人严阵以待,另一边则是穿着便装的陆亦铭。 相比酷热的七月,八月的天气稍好了些,阳光虽然猛烈,但没有那种喘不过气来的闷热。 金冠广场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,边上就是横穿安州市的一条母亲河,建筑风格简洁、明快,是奢侈品牌的最爱。正值下午茶时间,品牌店里的人不多,乔若言控制着轮椅转来转去,颇有几分脱离病魔掌控的快乐。 要知道,自从她穿进这具身体里,出来散心不过三四次,而逛商场更是只有可怜巴巴的一次,而且是前脚跨进商场大门,后脚就因为人太多了喘不过气就被乔大海哄回家了。 后来只要她想出来逛街,乔大海就会让一堆品牌轮番把当季新品送到家里,连带模特、销售一起,一件件穿给她看让她挑。 这样还有什么乐趣?没几次乔若言就意兴索然,再也懒得让品牌上门了。 进了一家奢侈品店,她兴致勃勃地转了一圈,挑了一条裙子进了试衣室。 在销售的帮助下,她换好衣服出来了。 白色的连衣长裙剪裁合体,一身白色的连衣长裙,恰到好处地突出了乔若言不盈一握的腰身,裙裾飘飘,好像仙女一样飘然出尘。 销售打量了两眼,又跑去拿了一条红白相间的格子围巾,一抹亮色冲淡了她苍白的病容,增添了些许生机。 乔若言在原地转了个圈,原本想要美一美,可惜最后没站稳,只好扶着墙笑:“好不好看?” 好看极了。 陆亦铭在心里回了一句,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眉眼上。 “好看,当然好看,”罗管家忙不迭地捧场,“买了我们赶紧回去吧,要是先生知道你病刚好就这样跑出来,非扒了我的皮不可。” “别扫兴嘛。”乔若言软软地撒娇,“陆大哥还要带我去吃冰淇林火锅。” 罗管家说不出话来,只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陆亦铭。 果然是来报复乔家的,这是打算让乔若言再住一次院吗? “我去付钱。”陆亦铭伸手去接账单。 “我们有的是钱,用不着你来献殷勤。”罗管家一把抢了过来,神情傲慢。 陆亦铭也不生气,任凭罗管家去了收银台,他则扶着乔若言在轮椅上坐下了,悄声道:“罗管家怎么和你爸越来越像了。” 乔若言抿着唇笑,可能是近墨者黑了吧,都有股土豪味道。 等了一会儿,罗管家还没有回来,几个销售围着他不知道在说什么。 “我过去看看。”陆亦铭交代了佣人两句,走了过去。 乔若言百无聊赖,打量着店里来来往往的客人,忽然,她的眼神一顿,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。 前面那个在挑太阳眼镜的美女,不就是这本小说里的女主、陆亦铭的心上人余欢欢吗? 难道这就是陆亦铭和余欢欢重逢的场景,随后陆亦铭就再见倾心,开启了对万人迷女主漫长的苦恋? 作者有话要说: 第四个冲喜对象:我抗议!无良作者无故打压我的出场! 第二、三任前夫:醒醒,看看我们俩,你想连影子都没有吗? 第9章 要说乔若言为什么会认出这位余欢欢,实在是因为余欢欢太扎眼了。 此时的余欢欢,应该还是个十八线的女明星,很快就要开启万人迷的爽文模式,倾倒一众男性大杀四方,事业爱情双丰收成为人生赢家。 按照书里的描写,这位余欢欢五官明艳动人,身材前凸后翘十分火辣,个子高挑将近一米七,最明显的特征是左眼尾有一颗红色的小泪痣,十分性感。 旁边的销售一口一个“余小姐”,和那颗泪痣对起来,所有的特征都符合上了。 乔若言的心情有点复杂。 她知道陆亦铭会喜欢上余欢欢,但也知道了陆亦铭失恋的结局,更糟糕的是,后来陆亦铭因为错失所爱的痛苦在一起手术中走神,出了医疗事故,差点葬送了自己的前途。 果不其然,陆亦铭从收银台回来时,余欢欢一眼就瞥见了他,惊喜地叫了一声:“陆医生,怎么这么巧,在这里碰上你了。” 陆亦铭也有点意外:“余小姐,真是巧了。” 余欢欢嫣然一笑,热情地邀请:“既然碰上了,不如一起喝个下午茶吧,一直想谢谢你以前对我的照顾,总算有了机会。” 陆亦铭迟疑了一下,委婉地拒绝:“谢谢,不用了,我今天有朋友在,不太方便。” “我没事的,不用在意我,你去忙吧。”乔若言观察了陆亦铭两眼,迅速在心里做了决定。 她想过了,既然她没有跟着郑明和回老宅,而陆亦铭也提前回了国,说明这本书相关的世界已经有了变动。现在余欢欢和男主还没有擦出爱的火花,不如就顺其自然,看看陆亦铭能不能追上他喜欢的人。就算陆亦铭再次失恋,有她知道剧情,也能帮他避开那场意外。 陆亦铭的脸色不太好看了起来:“怎么,你是不是想把我赶走,这样就没人管着你了,就能毫无顾忌地大吃大喝了吗?” “你……”乔若言无语了。 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,不想管他了。 余欢欢这才发现了坐在轮椅上的乔若言,笑着道:“你好,我是余欢欢,以前在M国和陆医生认识的。” 书里写着女主性格开朗阳光,人见人爱,果然如此。 乔若言心里也挺有好感:“我叫乔若言,是陆医生的病人。” “那能劳驾陆医生陪着逛街,一定是他最特殊的病人。”余欢欢笑着调侃。 “对对对,”乔若言赶紧解释,“他就像我哥一样,我特别听他的话。” 陆亦铭挑了挑眉,气乐了。 “对了陆医生,你现在是不是在瑞博私立?”余欢欢想起了什么,“我下一部戏在接触医疗剧,有空了向你请教一下医学常识,免得演出来让人笑话。” 陆亦铭点了点头:“是,可以。” 然后呢? 不应该要微信、互留信息吗? 就这样结束了? 乔若言不敢相信陆亦铭居然是这么低情商的男人,赶紧弥补:“那就留个微信吧,以后可以联系,余小姐你有问题尽管找他好了。” “叫我欢欢吧,”余欢欢爽朗地笑了,“我也叫你若言,我们一起加个微信。” 乔若言拖着陆亦铭加完了微信,又拉着两个人聊了一会儿,这才互相道了别。 乔若言很开心,一路哼着小曲,嘴角的弧度一直维持到了甜品屋。 坐下来一看,罗管家不见了。 她有点纳闷:“罗管家呢?” “刚才刷卡的时候出了点问题,他去处理了,等会儿就会回来。”陆亦铭一边说着一边叫来服务员点了单。 乔若言趴在桌上手托着腮,继续朝着陆亦铭笑。 陆亦铭瞥了她一眼:“什么事开心成这样?” 乔若言想了一下,暗示道:“余小姐很漂亮啊,演戏也很厉害,以后一定会大放异彩的,你要喜欢的话就把握机会,不要太矜持。” 陆亦铭淡淡的瞥了她一眼:“你是不是很听我的话?” 这话来得莫名其妙,乔若言本能感觉不太妙,可想起刚才的吹牛,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:“是。” “那你还想不想吃冰淇淋?” 乔若言更莫名其妙了,她说的话和吃冰淇淋有什么相干? “想。” “再提一句余小姐,就立刻回医院,不能吃冰淇淋了。”陆亦铭冷冷地道。 乔若言悻然闭了嘴。 冰淇林火锅上来了,精致的木架上摆着各色口味的冰淇淋球,下面是用烛火加热着的鸳鸯巧克力锅,一棕一白,诱人的香气袭来。 幸福来得太突然,乔若言屏住了呼吸,再次和陆亦铭确认:“我真的可以吃吗?” “当然不能。”陆亦铭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,“饱饱眼福而已。” 乔若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:“喂,陆亦铭你不要太欺负人!” 陆亦铭神情自若地把冰淇淋球放在了杯子里,戳碎了弄成了酱,然后浇上了一勺滚烫的巧克力汁搅拌了一下,试了试温度,这才推给了乔若言:“这样就没问题了。” 这不是和巧克力饮料差不多了吗? 眼睛一眨,老母鸡变鸭,乔若言正要抗议,陆亦铭忽然放缓了语调:“乖,听话,你的胃还不能受这种刺激,等过一阵子养好了,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。” 又是和乔大海一样的言辞。 乔若言有点沮丧地趴在了桌子上,她穿来了四年,没有吃过一口冰淇淋、冰可乐、冰水,这还是现代人吗? “算了,不吃了,”她没精打采地道,“反正也没机会吃了,留着等下辈子吧。” 陆亦铭的心脏被抽疼了一下,脱口而出:“胡说八道些什么?什么下辈子,这辈子肯定能吃到,我学了这么多年的医,就是为了这一天。” 话一出口,两个人都愣住了。 良久,陆亦铭有些不太自然地道:“谁让你爸硬生生地把我和你扯到了一起?现在虽然离了婚,可你也是我的前妻,也算是半个亲人,要不把你看好,我的面子往哪里搁?” 乔若言小声问:“那要是我把你的牌子砸了怎么办?” “你敢?”陆亦铭挑了挑眉。 “好吧,陆大哥,”乔若言叹了一口,“你真的厉害,以前让我乖乖做数学题,现在让我乖乖吃化了的冰淇淋,我听你的还不行吗?” 她接过杯子,舀了一小勺,放在舌尖品味了几下,一下子就愉快了起来:“欸,还挺好吃的,有点凉。” “不许吃多了,每样一小口。” “好吧,你最大,你说了算。” …… 两人慢悠悠地把冰淇淋球挨个吃了一遍,这才从广场出来回到了医院。 陆亦铭积压了一堆事情,回办公室去忙了,乔若言回到了病房,刚躺在病床上准备打针吃药,罗管家回来了,阴沉着脸。 “怎么了?”乔若言奇怪地问。 “先生留给我的卡被停了,我去银行查了一下,这个月公司要打过来的钱没有到账,”罗管家咬了咬牙,“一定是郑明和捣的鬼,我明天就亲自去公司一趟,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。” 乔若言的心里“咯噔”了一下。 她真的是千金小姐当得太久了,都忘了操心钱这回事了。 罗管家手里有一张乔大海留给他的银行卡,负责的是别墅里人工、日常、维护费用,开销很大,以往公司里都会固定时间往这张卡里打钱。 乔大海明面上的资产有很多,但存款、不动产、股票这些想要变现、过户都需要乔大海本人,没有办理乔大海的死亡证明,乔若言也没办法继承。 这每个月的开销,短时间还好说,要是时间一长,还真是个问题。 “你别急,”乔若言安慰,“我卡里有钱,可以顶个一年半载的,就是我们要节省一点。” “我们省一点没事,你可不能省。我连替你买衣服都没钱,这不是让陆亦铭笑掉大牙?”罗管家一想到这个就脸上躁得慌,太丢人了,“而且那是你爸的公司,他姓郑的凭什么突然就停了你的卡?你爸这才走了多久,他们就这样欺负你,这要是再过几天,他们还不得把乔家的公司吞了?” 罗管家越说越恼火,不过,话到最后,他努力压下了火,以免让乔若言担心。 其实他最担忧的还没有说出口,除去这些日常开销,乔若言的病更是个无底洞,要是没有源源不断的雄厚财力支撑,根本无法维持。 “好了,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,”他勉强笑了起来,“放心,我会解决的,你只管好好养病就好了。” 乔若言点了点头:“你去一趟公司看看也行,不过,别和我舅舅吵架,免得到时候被他算计了。” “我心里有数,”罗管家冷笑了一声,“当我是好欺负的?想当年我也……不说了,我不相信公司里他能一手遮天。” 乔若言倒是好奇了,罗管家当年是怎么的了?照郑明和说的,他当年差点坐了牢,难道是什么黑社会老大? 可惜,罗管家没有说下去的意思,交代了两句匆匆走了。 在医院又住了几天,乔若言的身体恢复了大半,陆亦铭原本打算再假公济私再多陪陪她,可M国有个国际医学交流活动邀请他出席,苏菲娅也打了电话过来,让他过去把这次临床方案实行的各种数据都带过去一起探讨,以便下一步的治疗。这样的话,乔若言单独留在这里,也没有什么必要。 出院的那一天,天气不太好,乌云密布。 乔若言刚刚上了车,豆大的雨点就“噼里啪啦”地落了下来,玻璃窗上都是一条一条的雨线。 她坐在后座上,手机时不时地“叮”上一声,微信上不一会儿就有了好几条未读提醒。 离开的时候,陆亦铭刚好要去赶飞机,来不及当面叮嘱的话就一条条发了消息过来。 乔若言点开来看了一会儿,乖乖地回了一句:好的,我都知道了,一定听你的话好好养病,争取你一个月以后回来变得胖一点。 陆亦铭回了她一个满意的笑容。 从医院到别墅需要近一个小时,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,雨越下越大了,司机开得很小心,转进通往别墅的马路时,还特意踩了刹车放慢了速度。 离开了将近一个月,终于又看到自己熟悉的景色了,乔若言趴在车窗上,心情还有点小激动。 自动门开了,“哗啦”一声,车子驶过了一个水滩,水花四溅,打在了什么东西上面,又溅回了车窗上。 乔若言愣了一下,忽然叫了起来:“停车。” 司机踩下了刹车,纳闷地问:“小姐,怎么了?” “往后倒一下。” 司机只好照做,缓缓地往后倒去。 人行道上的路灯在雨中散发着晕黄微弱的光,别墅门口的香樟树下,隐隐站着一个身影,被瓢泼大雨淋成了落汤鸡。 茫茫的雨线中,那个身影依旧笔挺,一双眼睛透过了车窗玻璃,死死地定在了乔若言的身上。 好像一头苍茫原野中禹禹独行的头狼,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凶狠和野性。 作者有话要说: 醋哥顶不住某人的威逼,第四任终于出来了,撒花欢迎一下~~ **这是周四中午十二点的份,提早发出来了[笑哭.jpg] 感谢在2020-03-04 11:43:20~2020-03-04 20:04: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:孤 2瓶; 第10章 乔若言的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,她赶紧揉了揉胸口,避开了这道令人心悸的视线。 “这人是谁?为什么会在家门口?”她奇怪地问。 “不知道,”司机摇头,“已经在门口守了快两个星期了,轰他都轰不走,前几天罗管家带了几个保安过去都没占到便宜,只能让他离得远一点。” 乔若言大吃一惊。 他们家的安保人员那可都是百里挑一的,其中一个还是特种兵里退下来的,身手相当不错,这个人居然能和他们打个平手? “咚”的一声巨响,乔若言回头一看,那人已经趴在了玻璃窗上,用力地敲打了起来,司机又惊又怒,骂了一句,油门一踩,车子往前窜去,开进了大门。 里面罗管家撑着伞出来了,嘴里呼喝着,急急地朝着车子跑了过来。 那人被汽车一带,摔倒在了地上,手臂半撑了起来,依旧死死得盯着汽车的后影。 大门徐徐关上了,把那道噬人的目光隔绝在外。 乔若言进了客厅,吴嫂备了浴巾,一边替她擦头发一边小声叨叨:“真是作孽啊,大雨天的,怎么还呆在门口呢?到底想干什么啊,吓死人了。” “小姐,你没事吧?”罗管家十分懊恼,“是我疏忽了,我这就报警让警察把他带走。” 乔若言恍然明白了过来:“是他?” “是,我给了他钱了,可他不肯走,说是一定要见你,”罗管家上前一步,在乔若言耳边压低声音道,“我觉得他脑子有点问题,先生不知道是怎么了,选了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人。” 乔若言想了一下:“让他进来我看看。” 没一会儿,那个人一瘸一拐地进来了。 身材很高大,目测有一米八五,额角上还有一块没有结痂的伤疤,脸上都是雨水和泥土,看不清五官,但脸部轮廓棱角分明,很有侵略性,应该长得不会太差。 还好,乔大海再糊涂,也没忘记他的女儿是个颜控。 乔若言松了一口气:“你叫什么?” 那人倏地一下看了过来,乔若言这才发现,他的眼窝深邃,瑞凤眼,眼尾的双眼皮很深,且眼尾微微上挑,眼型十分漂亮。 此时此刻,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无绪,和刚才雨中那种濒临绝境的噬人目光判若两人。 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轻声道:“阿南,我叫阿南。” 声音很好听,低沉且富有磁性,只是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平常的昵称,不是正常人交往时会用的。 “大名呢?”乔若言追问。 “我忘了,”他摇了摇头,定定看向乔若言的目光中渐渐有亮光跳动了起来:“你就是若若吗?你和乔叔叔说的一样,长得真好看。” 乔若言愣了一下。 “若若”是乔大海从小就叫她的小名,没有其他人会这样叫她。 “我叫乔若言,”她纠正了一句,“你为什么要守在我家门口?我爸出了点事情,短时间内回不来,他的想法太荒唐了,你还是赶紧去找你的家人,或者自己找份工作,不要再惦记他的话了。” 闪着亮光的眼神黯淡了下来,阿南抿紧了唇,好半天才道:“我不走,乔叔叔说了,我是你的人,要保护你,而且只有你能让我想起以前的事情。” 乔若言越听越觉得不对,又问了几句,终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差不多弄清楚了。 乔大海在安州机场和阿南偶遇,当时阿南脑门被重物撞击受了伤,什么都不记得了,乔大海也不知道怎么认定了这个人就是个完美的冲喜对象,连哄带骗给他灌输了关于乔若言的事情,给了钱和地址,让他自己到乔家来找罗管家。 来的路上,他找错了地址,蒙头转向在城市里兜了好大一圈,比预计的晚到了两周。 这事情实在是槽点太多,乔若言不知道从何吐起。 乔大海可真是奸商,做的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,前面几个前夫一个是资助的孤儿,一个是十八线的龙套,一个则是路边的小混混,被他忽悠了几句愣是答应了这冲喜结婚的傻事。 这次更离谱了,骗了这个脑部受了重创失忆的倒霉蛋当炮灰。 乔若言苦口婆心地劝了好一会儿,嘴皮子都说干了,阿南还是翻来覆去一句话,固执得像一头牛,“我不走,我是你的人。” “行吧,罗管家你报警吧,我不管了。”乔若言气得不想说话了,扶着吴嫂的手坐上了轮椅,自顾自地往电梯开去。 眼看着电梯门渐渐在眼前合拢了,她回头一看,阿南正被几个安保推搡着一步步地往后退去,目光却还执着地盯着她的方向,可怜巴巴地看着她,好像一只即将被主人丢弃的大型犬。 不知怎么的,她的心口随之颤了颤。 手指按在了开门键上,她脱口而出:“等一下。” 大家齐齐朝她看了过来。 “算了,他也没地方去,就把他留下来吧,”乔若言有点懊恼自己的出尔反尔,“跟着林叔在花园里打打下手也行。” - 医院里的病房再豪华、护士看护得再好,也没有自己家里舒服。 乔若言一头扎进了羽绒被里,在熟悉的温度和气息中美美地睡了一觉。 早上起来之后,先是喝了一杯清肺润喉的养生茶,早餐后一堆药大概有十来种,一份份吃完,过了一会儿又要喝特制的中药。 等一切都折腾完,乔若言满嘴的苦味,一动都不想动了。 罗管家捧了一束花放在了茶几上,安慰道:“再忍一忍,把身体养得再好一点,正好外面也凉快了,我们就去湖边散散心,说不定还能去对面的杜仙山赏枫。” “你们就骗我吧。”乔若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。秋季天气变幻莫测,气候干燥,是她最容易生病的时候,借罗管家一百个胆子,他都不敢自作主张带她去赏枫。 罗管家讪笑了一声,正要辩解,手机铃声响了起来。 他接起来听了一会儿,脸色越来越差,好半天才说了一句“我知道了”,用力地摁掉了手机。 “我舅舅?”乔若言猜测。 罗管家也瞒不住了,只好点了点头:“公司财务那里还是扣着钱不肯打过来,郑明和说,公司现在很困难,既然你不肯跟他回家,那就请你去公司商量这件事情。” “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?”乔若言纳闷了。 “咱们别搭理他,就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,你肯定不能去,我下午再过去一趟,看看他玩的什么花样。”罗管家安慰道。 乔若言思忖了片刻,摇了摇头。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,太被动了,不如趁着这两天她的身体还行,主动出击,先了解一下郑明和的目的,这样才能想出破解的对策。 “罗管家,还是我去吧。长这么大,我都还没没看过我爸公司长什么模样呢,正好见识一下。” 金色能源投资有限公司位于安州最近几年崛起的一个CBD,一栋十六层楼的大厦,金色幕墙在阳光下亮得耀眼,十分气派。 乔大海煤矿老板出身,早年在西州有十来个矿,兼并重组后转型成立了能源公司,业务从西州扩展到了全球,公司总部也搬到了安州这个国际性的大都市。 虽然从一个煤老板升级成了国际能源开发的老总,但乔大海还保持着很多从前的习惯,比如喜欢金光闪闪的豪华气派,连公司名字也带了“金”字,比如出手豪阔,喜欢拿钱砸人。 公司里面的装修风格,和外墙如出一辙,处处透着一股土豪气息,就连办公室的门把手都选用了金铜色,实在是太土了。 乔若言一路吐槽,终于在被闪瞎眼的前一刻,到了总裁办公室。 郑明和正坐在沙发上和几个下属在说话,一见他们进来,淡淡地朝着他们点头示意,继续他的话题。 还真是提咖把自己当成老板了?不仅堂而皇之地在总裁室办公,连老板的女儿来了都不屑一顾。 罗管家被他这轻视的态度气到了,正要讽刺两句,乔若言朝着他摇了摇头,自行推着轮椅在办公室里转起圈来。 朝东的墙面是一整排的书柜,摆着一整套的世界名著和财经书籍。 朝北是一幅笔走龙蛇的字画,牡丹工笔画十分精美,意喻着花开富贵,看看下面的落款,应该是一位著名国画大师的珍藏。 文化人的气息,装得还是挺浓厚的。 可惜,书一看就是新的,翻都没翻过;字画上的草书,可能乔大海都认不出几个。 乔若言一边在心里吐槽,一边到了办公桌前。 办公桌上乱糟糟的,可能是郑明和在这里办公过了,电脑旁的一个相框被倒扣着,乔若言拿起来一看,是她和乔大海的合照。 照片里的乔大海搂着她的肩膀,对着镜头咧着嘴笑得很开心,而她的脸色也还不错,靠在乔大海的肩膀上露出了微笑,两个人的背后是开满了鲜花的阳台,生机勃勃,就好像一对普通的父女,从来没有病痛和离别一样。 突如其来的,乔若言的鼻子一酸,眼底仿佛有什么液体在拼命往外涌。 乔大海在的时候,乔若言没少在心里吐槽。 吐槽他俗气、吐槽他管得太多、吐槽他总爱自作主张。 可乔大海现在不在了,她才明白她有多想他。 在另一个世界里孤零零地生活了二十多年,她独立、自强,可骨子里却一直渴望有这种血缘上的羁绊;穿过来这几年,和乔大海相处的点点滴滴,让她感受到了最珍贵的父女亲情。 “老爸,你赶紧回来吧,你的宝贝女儿被人欺负了。” 乔若言摸着相框喃喃地道。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,郑明和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会议,踱到了她的身后。 “若言,你总算来了,唉,我这压力实在是太大了,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。” 乔若言压下了眼底的湿意,转过头来笑着道:“舅舅,你辛苦了。” 这声音听起来轻柔温顺,让郑明和十分满意。 看来,的确要用点手段,才能让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姑娘知道轻重。这不,知道上门求饶了。 “来,若言,到这里来,”郑明和把乔若言引到了沙发旁,叹了一口气,“为了你爸和你,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把公司撑下去啊。有些人就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,别墅的钱,我比谁都着急,可公司现在很难,我也没有办法。” “怎么个难法?”乔若言顺着他的话头问。 郑明和指了指这办公室:“你知道你爸的脾气,什么都要好的贵的,这座大厦是贷了款造起来的,银行每个月的贷款利息就要几十万;你爸一走,公司的主心骨没了,上下游的那些供货商要账的要账、欠款的欠款,公司的现金流实在是太紧张了。” “这么严重吗?”乔若言一副被惊吓到了的模样,“那舅舅要我怎么做,尽管说。” 郑明和的心里舒坦极了:“前阵子我想让你回老宅,就是想和你多说说公司的事情,你非被人挑唆了不想去。若言啊,不是我说你,你就是太单纯了,要知道谁是真心为你好的人才行。” 罗管家在一旁被挤兑得脸都青了,却不能发作,只好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的神态。 乔若言朝他使了个眼色,轻言细语地道:“舅舅,罗管家也是为了我好,我刚刚才大病了一场,去了老宅也是给你和姑婆添麻烦的。有什么事,舅舅就在这里直说吧。” 郑明和这才招了招手,让秘书拿过来了一叠文件,一一摆在了茶几上。 “公司资金紧张,只能出售资产,这是A国的一个铁矿场的开发权转让合同,我已经找好了买家,你是你爸的唯一合法继承人,需要你的签字这份合同才能有法律效力。赶紧签了,现在经济形势都不太好,夜长梦多。等钱一到账,我就让财务给你们卡里打钱,这样公司的资金周转也没问题了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阿南:无良作者!为什么我只有半章出场?还是这么一个倒霉的形象?! **今天按老规矩送红包啦~~ 第11章 乔若言拿起了合同,匆匆扫了一遍。 合同很厚,很多都是专业术语,她看不懂,直接打开了第一页找到了售价,数字很长,她数了数,上亿了,不是一笔小买卖。 甲方是一家名叫“丰颐投资”的公司,上面签名的董事长字迹潦草,她没认出来。 这个数字是不是合理,她仓促之下无从得知,可一想到郑明和花样百出想要逼她去老宅,她就觉得这合同无论如何都不能签。 谁知道这买家是不是和郑明和一起设的套,想要合谋卷走公司的资产呢? 不过现在她没资本和郑明和硬杠,既然知道了郑明和的目的,她还是拖延一下,回去再想对策。 “这金额这么大,我得把合同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,不能太仓促了。”乔若言笑着道。 “你一个小姑娘家,能研究出个什么花来?”郑明和不以为然,嘴角挂着几分嘲讽的笑意,“这种专业的事情,有我把关就好了,你只管在家好好享受你爸留下来的财产就够了。” 乔若言的笑容一敛:“那舅舅的意思是,我今天不签也得签,根本用不着我做什么考虑吗?” 郑明和轻哼了一声:“若言,你也用不着拿话将我,坦白和你说吧,这个买家是我花了好多功夫才拉来的,你今天不签,这人就不想要了。这份合同标的牵涉到这么多钱,放眼整个安州市的,能出得起的没几个,到时候你再要想找买家,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。现在公司现金周转困难,这钱要是到不了账,这座大厦就被银行直接上门贴封条了。” 他的话顿了顿,慢条斯理地笑了:“话,我给你说清楚了,签不签你自己权衡利弊决定,我是你舅舅,又是和你爸一起长大、一起创业的情分,怎么着都不会害你。” 他一边说着,一边把笔往乔若言身前一推。 乔若言心里着急,忍不住往门口看了一眼。 来以前,她让罗管家联系了耿云怀,可到了现在还不见人影。 乔大海创立的这家公司,业务分为两个部分,以前西州煤矿和能源相关的是一块,由郑明和这个副总负责,而投资开发新业务这一块,由特助耿云怀负责。 两个人互相掣肘、互相配合,是乔大海的左膀右臂。 乔大海是个土财主,一开始公司都是照以前煤矿沿袭下来的老管理方式,什么董事会、股东都是摆摆样子的,其实就是他的一言堂,除了他,底下就是郑明和说了算;后来乔大海也察觉到了这样下去不行,就请回来了耿云怀。耿云怀年轻,又是科班出身,给公司带来了很多先进的理念,整顿了公司的管理模式,公司这才走上了正轨。 公司里新老两派自然不可避免地有了冲突,乔大海在的时候有他压着翻不了什么浪花,现在乔大海一出事,郑明和和耿云怀肯定谁都不服谁。 出事后耿云怀一直不见踪影,乔若言不知道他是不是心怀鬼胎,但如果想要在公司里牵制郑明和,也只有耿云怀了。 “那行,我就在这里慢慢看,”她只好使了个缓兵之计,“罗管家,我有点头疼,替我去买一杯柠檬水来提提神。” 罗管家会意,刚要出去再催催耿云怀,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,几个人大步走了进来,为首的一个大概三十多岁,戴着一副金边眼镜,瘦削斯文,正是耿云怀。 郑明和显然愣了一下:“你怎么来了?不是去云州市谈项目了吗?” 耿云怀没搭理郑明和,几步就到了乔若言面前:“乔小姐,你来了,我一直想去拜访你,可听说你在住院,就不好意思来打扰了。” “没关系,耿特助你来得正好,”乔若言松了一口气,扬了扬手里的合同,“我舅舅让我签这个,你是行家,你看过觉得怎么样?” 耿云怀接过合同看了几眼,脸色越来越难看,好半天才把合同摔在了茶几上:“郑副总,你这样合适吗?这么大金额的合同怎么没有开过董事会?而且这个开采权当初是双倍的价格谈下来的,现在你要对折出售?还是分期付款?” “耿特助,你这话就越权了吧?”郑明和冷笑了一声,“能源的业务向来是我在负责,公司的董事会也没有你的席位,你有什么资格质疑?” 耿云怀的胸口急剧地起伏了几下,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意:“郑副总,我知道乔董出了事,大家都心慌意乱有点没章法了,可乔小姐还在,乔总的事业也还有人继承,你这样贱卖资产也太辜负乔总对你的信任了。” “你懂什么?”郑明和恼羞成怒,“我和乔董什么关系,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的?公司的资金现状,你心里应该一清二楚,打肿脸充什么胖子?还有,我这外甥女的身体状况你知道吗?哪天要是医药费没有着落了,她这金贵的身体能撑几天?你让乔董来选,他要选女儿还是选公司?我这才一个月没给这位罗管家打钱,他就上门讨了三四趟,好像我这恶毒的舅舅要害死我这外甥女似的,可公司上下都等着钱用,财务没钱啊,不卖资产怎么办?” 耿云怀一时语塞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 乔若言的心一沉。 看来,公司的情况比她想得要严重。 难道真的要让郑明和贱卖资产吗?如果这个口子一开,以后郑明和要动手脚就真的没人管得住他了。 “那也不能这样对折贱卖资产,”耿云怀阴沉着脸,“分期付款更不行。” “你说得倒是轻巧,”郑明和笑了起来,满脸的嘲讽,“耿特助,你要真这么有本事,你去给我找个出钱买这个开采权的人来,今天你要是能原价卖出去,我给你磕头!” “呦,有人要磕头?这个热闹我爱看。” 一个陌生的声音笑嘻嘻地响了起来。 大家齐齐转头,只见有人双手插兜,痞痞地朝着他们看了过来。 男生很年轻,也就二十出头,个子挺高,一米八五上下,身材劲瘦,紧身的黑色圆领T恤下,肌肉线条分明,整个人懒懒地靠在门框上,拉出了一条流畅帅气的弧线;他的五官俊朗,是时下流行的小鲜肉模样,唯一可惜的是,左边额角上带了一条四五公分的浅白色刀疤,破坏了他整体出色的五官,让原本的俊朗带上了一丝不驯的桀骜。 乔若言的脸色一变,下意识地就避开了眼,心里叫苦不迭。 这不是她的第三任前夫、那位从小混混一跃成为电子王国继承人的凌立吗? 作者有话要说: 小鲜肉老三来了,闲杂人等都让一让! **本章发红包50个,记得留言长长长哈,耐你们~~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:孤 1个;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:孤 5瓶; 第12章 凌立来乔家的时候,乔若言二十一岁,凌立比她还小一岁,刚过二十。 照乔大海的说法,这家伙很可怜,妈妈是个老师,身体很差,早早地就去世了,剩下他一个人,身边没人看顾,高中勉强毕业后就混了社会,走歪路成了看管场子的小混混。 后来他得罪了那一片的一个小头目,被人围追堵截,打了个半死,碰巧被乔大海碰到了,就替他解决了争端带回家了。 “这小子本性还不错,说话也挺好玩的,陪你解解闷。” 乔大海当时是这么说的。 凌立的确很会说话,一开始一口一个“姐”,后来不叫姐了,叫她的名字“若言”,说起笑话来绘声绘色。他还经常和乔若言吹牛他在江湖上大杀四方、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英雄事迹,被乔若言戳穿了也不脸红,信誓旦旦地说,“总有一天我会把场子都找回来的,以后出去别人喊我大哥,喊你大……大姐大。” 可惜,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,两个人相处了大半年,乔若言的病断断续续一直没见好,最后又生了一场大病,缠绵了一个多月才好转,回到家里的第二天,乔大海就让凌立卷铺盖走人。 “我保证以后都乖乖听你话,你生病了我好好照顾你,还会努力挣钱替你看病,把我留下来好不好?我喜欢和你在一起。” 凌立偷偷来找她,红着眼睛求她。 “我不喜欢。” 她盯着凌立看了很久,冷淡地回了一句。 …… 此时此刻,乔若言心里很后悔,要早知道有今天,她一定会回绝得委婉一点,哄着说几句好听的,再鼓励一下给人点希望,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绝。 “你是凌小弟!”一旁的罗管家脱口而出。 “对啊,是我,”凌立耸了耸肩,“罗管家,我记得我们见最后一面的时候还下着大雨,我求着你想见她一面,结果淋成了落汤鸡也没见到。啧啧,女人的心可真狠啊。” 乔若言讪笑了一声:“这么久远的事情,你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?” “久远?”凌立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了,“乔大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,也就不过一年四个月零二十二天的时间,我可天天都掐着手指头算着呢。” “男人……怎么这么小气……”乔若言嘟囔了一句。 凌立气乐了:“你有本事说得大声一点。” 郑明和在一旁听着,一开始提起来的心放下了一大半。 这位凌家的少爷他早有耳闻,凌云集团凌振宇的私生子,去年刚刚认祖归宗,被送到国外留学镀金,现在应该是放暑假期间,才会出现在安州市。此人据说乖戾桀骜,疯起来连他爸的面子都不给,成天惹事,可偏偏凌家现在就这么一个独苗,打不得骂不得,谁都要给几分面子。 要放在以前乔大海在的时候,他倒也用不着忌讳凌家的人,可今时不同往日,要是凌立帮着乔若言的话,还真是有点麻烦。 现在看来,这位少爷和乔若言有过节,应该不会管这档闲事。 “凌公子怎么有空来了?让你见笑了,要么你先去我的办公室坐一会儿,我这里处理完了就过来。”他笑着迎了上去。 凌立冷哼了一声,无视了他伸过来的手,几步就到了茶几前,拿起了那份合同用手指弹了弹:“不就是两亿吗?我买,来,磕头吧,我听个响。” 头,当然是没磕成,郑明和狼狈地找了借口溜了。 耿云怀喜出望外,拉着凌立这个送钱上门的财神爷,当即叫来了法务部和这个A国能源开发项目的负责人,打算现场办公,草拟合同。 凌立居然也是有备而来,跟随他一起来的有凌云集团的一个投资经理,两帮人一起去了会议室。 牵涉到董事会决议等一些手续上的事情,乔若言还不能走,耿云怀怕她累着,就打开了乔大海休息室的门,让她进去歇着。 休息室里一应俱全,装修得好像豪华的无星级宾馆。 乔若言陷在柔软的沙发里,神思有点恍惚。 罗管家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,走了百八十圈之后终于忍不住了,忧心忡忡地问:“小姐,你说这个凌小……凌立会不会在打什么鬼主意?” 乔若言也有点怀疑,努力回想着小说里关于这位凌家少爷的描写。凌立遇到书里的女主余欢欢后就爱上了她,追求未果后拿出了霸总的姿态,一路砸钱想要逼迫余欢欢就范,后来又一意孤行和男主交锋数次后众叛亲离,陷入了家族危机,下场并不好。 可她不是余欢欢啊,怎么就劳烦这位霸总一出场就砸了两个亿?把钱花她这里了,以后碰到了余欢欢他还怎么装霸总啊? 乔若言替凌立发愁。 “一定有阴谋,”罗管家此时有点后悔,真不该答应让乔若言到公司里来,“小姐,我们赶紧走吧,这人我们现在惹不起,别入了他的套了。” “没事,”乔若言安慰,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。” “你怎么挡啊?”罗管家心疼极了,“你这病恹恹的模样,没有先生护着,他伸一根手指就把你戳翻了,算了,咱们惹不起,钱也不要了,公司就随便你舅舅和耿云怀去折腾。顶多以后我们节衣缩食,再大不了就卖房子搬到以前那个公寓去,只要能撑到先生回来就好。” 乔若言思考了片刻,不太确定地道:“我觉得我们还能再抢救一下?” 罗管家还要再劝,门外脚步声响了起来,凌立慢悠悠地走了进来。 “呦,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呢?”他大咧咧地在乔若言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,目光定定地落在了乔若言的身上。 “凌先生,”罗管家正色道,“以前的事,都是乔先生的主意,小姐她当时什么都不知道,你别针对她。” “那就是说,现在她知道了是吧?”凌立笑了起来,眉眼间尽是扬眉吐气的得意,“乔若言,你现在后悔不?你的前夫我出息了,不再是被你赶走的小混混了。” 乔若言有点想笑。 眼前凌立这副模样,和以前和她炫耀在江湖上大杀四方的凌小弟一样,有一种直白的可爱,让人很想去戳破他这种自我膨胀的感觉。 “谁说我后悔了?”她侧着脸看着他笑,“不把你赶走,你现在拿什么来和我耀武扬威啊?” 凌立笑容一滞,忍不住磨了磨牙。 这个女人,说句软话会死吗? 他出场就替她解决了这么一个大麻烦,把那个什么舅舅吓跑了,就不能软软地和他道个歉,然后说几句好听的,让他憋了一年多的气消一消? 不行,得让她长点教训。 凌立往沙发背上一靠,翘起了二郎腿:“合同他们还在拟,这两个亿到底要不要投,我还在考虑。毕竟金额这么大也不是开玩笑的,还是要看你的诚意。” “什么诚意?”乔若言虚心地问。 “先来替我倒杯水,说着口干,其他的,我还没想好。”凌立斜睨了她一眼,傲慢地道。 罗管家的脸都气得青了,忍着怒火道:“我来。” “我说了要你吗?”凌立灵活地旋转着手里的钢笔,慢条斯理地道:“罗管家,你可能不知道吧,你们公司的好几个项目都因为资金紧缺暂停了,耿云怀他有再大的能耐,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特助,变不出钱来,我这些资金,现在可是你们公司的救命钱。” 罗管家刚要迈出去的脚步一僵。 “没关系,我来吧。”乔若言轻声道。 和前世她用的那种普通的不太一样,这个饮水机很高级,直接接了自来水管过滤水质,出水可以自动调成各档水温。乔若言不太会,试了好几次,原本想调成六十度,却多按了一下调成了九十九度,接水的时候水花溅了出来,乔若言轻呼了一声,手猝然往后缩了一下,差点摔倒。 几乎是下意识的,凌立一下子从沙发上蹿了起来,扑到了乔若言的面前。 “怎么了?烫到了吗?要不要紧?”他的语声焦灼。 几乎就在同时,罗管家也跑了过来,他的经验丰富,抓着乔若言的手指就往凉水管里冲。 乔若言大病初愈,原本身体就很虚,被这么吓了一跳,又拉又拽的,这一下手脚发软,呼吸骤然间就急促了起来。 凌立刚要去扶她,罗管家毫不客气地把他撞开了,搀着乔若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,又从床上拿了一根薄毯盖在了她的身上。 凌立在乔若言面前半跪了下来,拉过了她的手。 手被冷水冲得冰凉,葱根般白嫩纤长的手指上红了几处,看起来可怜兮兮的。 “对不起……”他懊恼地道歉。 “别来假惺惺的,喝你的水去吧,小姐亲自倒的,喝了能折你的寿。”罗管家气得声音都有点发抖。 凌立颓然揉了揉头发,造型过的刘海原本酷酷的,此刻耷拉了下来垂在脑门上,看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神气。 乔若言的心一软,忽然想起来从前。 这三个名义上的前夫里,可能是凌立的年纪最小,也最有活力。有一段时间她的身体刚刚养好,凌立偷偷带她出去玩,在小区的公园里荡了一会儿秋千,回来后她就发烧了,整晚说着胡话。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,凌立就是这样半跪在她的床前,脸上还有个巴掌印,是乔大海气急了打的。 和从前一样,她伸手摸了摸凌立的脑袋:“小弟,是我自己不小心的,你别在意。” 凌立的身体一僵:“别叫我小弟。” 她轻笑了起来:“你说什么都行,记得投资就好,别的事情,你尽管吩咐,我一定照办。” 凌立沉默了片刻,抬起眼来,定定地迎视着她的目光:“那好,你告诉我,你那时候,到底有没有后悔把我赶走?” 这小屁孩,还挺执着的。 要是能撒谎哄哄他就好了,反正他那么多钱,不骗白不骗,就算不被她骗,以后也会在余欢欢那里打水漂。 哎,心疼。 乔若言在心里吐槽了片刻,终于开口:“没有。” 凌立的胸脯急剧地起伏了两下,挣扎着又追问了一句:“那你……有没有想我?” “你想听真话吗?”乔若言有点苦恼。 凌立点了点头。 “想了几次吧,后来就忘了,我这个人不长情。” 凌立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,定定地看了她片刻,转头走了。 乔若言:好了,这下两个亿真的飞走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 装酷的凌小弟破功了。 女神节快乐啊~~在这里许个愿吧,我先来,许愿收藏蹭蹭上涨,许愿留言粗长(^o^)/~看到这里的宝宝们,记得加个文章收藏和作者收藏啊! **本章红包50个,坐等小天使们调戏~ 第13章 乔若言在休息室里睡了一觉,醒过来的时候,已经是黄昏了。 从落地窗里往外看去,林立的高楼被染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金黄,好像电影中被拉长的镜头,孤独且冷漠地伫立在一片晚霞中。 这个世界上,没有谁能一直陪伴左右,最后还是要自己一个人走完这人生。 上辈子二十八年的人生,和这一世四年的病痛,让乔若言从很早开始就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。 所以,她不想给任何人希望,包括自己。 门外有隐隐的说话声传来,她坐起来叫了一声,罗管家推门而入,后面跟着耿云怀。 罗管家倒了一杯水,又把外套披在了乔若言的身上,摸了摸她的额头,这才放下心来。 “乔小姐,这些文件需要你签字。”耿云怀递上来几份文件,和她解释了几句。 因为乔大海出了意外,所以公司里很多文件都无法签署,部分项目无法往下开展,董事会推选了乔若言为代理董事长,在某些重要文件上签字授权,这样可以让公司恢复正常的运营。 郑明和可以随心所欲乱来,耿云怀却非常严谨,每一道程序都一板一眼。 “乔先生虽然不在了,但是金色能源这个公司,尤其是投资分公司是我一手办起来的,我不能容忍有人破坏它,乔小姐,请你相信我,我一定会努力把它经营下去,它是我的心血。” 乔若言颇有几分汗颜。 耿云怀虽然努力克制,但还是难掩眼神中跳动的光芒,好像守护这家公司成了他的信仰一样,比乔若言这个主人还要执着。 她总算明白了,这个耿云怀是个典型的工作狂,把金色投资当成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了。 “那个……冒昧地问一句,你结婚了吗?”她小心翼翼地问。 耿云怀被问得有些莫名,不过还是坦诚地摇了摇头:“没有,我跟着乔董这些年,忙得像个陀螺,没时间考虑婚姻和家庭。” 果然。 乔若言心里隐隐庆幸,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是占了便宜的资本家,有点无耻。 她赶紧弥补:“对对,先立业后成家,你三十多吧?也还挺年轻的,不着急。等我爸回来了,给你介绍个好点的谈恋爱结婚,你放心,做媒婆,我爸是专业的。” 耿云怀一时很难把乔董和媒婆联系起来,只当乔若言在开玩笑,正色道:“这以后再说。我们先来讲一下那个开采权的合同,凌先生把一开始两个亿的购买方案否决了。” 乔若言的心一凉。 果然,两个亿泡汤了。 男人果然小气,睚眦必报。 “那还又什么好讲的,耿特助,你也别守着这公司了,赶紧谈恋爱结婚,我也回家去看看有什么家当可以变卖的,”她心灰意冷地道,“我们各找各妈,各回各家。” 耿特助连忙道:“乔小姐,不是这个意思。凌先生他提议凌云集团入股,投入一个亿购买这开采权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,这样我们能继续享有矿场带来的盈利,他们也用不着花费人力物力去接手这个矿场,毕竟他们对矿业这一块是个门外汉。不得不说,凌先生的脑子转得很快,这个主意互利互惠,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。” 乔若言愣住了,好半天才轻吁了一口气,心情复杂:“是的,他的脑子很灵,一秒钟就能转出一个主意来。” 和陆亦铭的沉稳、好学不同,凌立活泼、爱玩,他在乔家的那些日子,经常花样迭出,让原本安静的别墅充满了活力。他也很聪明,很多事情一学就会,对金钱嗅觉灵敏,有次听完乔大海说炒股的事情,研究了一个通宵,第二天买了两个股票,一个月后翻了一番,把借钱给他炒股的老林乐得嘴都合不拢了。 可惜,他没什么定性,炒股炒了几个月就扔了,说是本金太少、来钱太慢。 现在想想,可能是有赚钱经商的天分吧。 “其实那个开采权,二个亿出让了我也舍不得,A国的铁矿质量非常好,储量也很丰富,当初乔董是趁着A国金融危机低价购入的,这个方案太完美了。”耿特助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,对凌立的印象也大好,“对了,凌先生是你什么人啊?这样雪中送炭,真是个值得交的朋友。” 乔若言有点为难。 说是有仇的前夫,有人信吗? 罗管家第一个不信,狐疑地问:“他有这么好心?刚才还想羞辱小姐呢,一定是有什么后招。” 耿云怀愣了一下,也警惕了起来:“真的?照这合同的文本来看,应该没有什么陷阱,不过今天只是草拟了一下,还要走各种流程,最快也要一周,到时候我和法务再仔细查一遍条款,多加留心。” “应该不会了,不过你小心点也可以,”乔若言又想了一下道,“刚才我舅舅的那份合同还在吗?” 耿云怀摇了摇头:“郑副总带走了。” “我记得上面的甲方是丰颐投资,你有空了去查一查,看看是什么来历,”乔若言若有所思地笑了笑,“防人之心不可无。” “好,我明白。”耿云怀会意。 混乱的一天总算过去了,事情虽然不算一帆风顺,但最后的结果还不算坏。 乔若言有点累,吃完饭后就早早地上床休息了。 以前乔若言一出门十有八九就会生病,罗管家不敢怠慢,量体温、测血压心跳,看到数据一切正常,他才放下心来,再三叮嘱:“要是晚上有什么事按铃叫我,千万别自己起来。” 正说着,乔若言的手机亮了起来,她拿起来一看,是陆亦铭打过来的语音电话。 自从陆亦铭飞去M国参加会议之后,每天都会打一次电话过来,事无巨细地询问乔若言的日常情况。照他的话,就是要掌握第一手病人的资料,为以后的治疗提供更多的依据。 乔若言赶紧朝着罗管家“嘘”了一声。 临走前陆亦铭再三叮嘱,要乖乖呆在家里、不能外出、不能劳累……那一长串的注意事项都能写成一本书了,要是知道她去公司忙乎了一个下午,还不得生气了? “在干什么呢?今天感觉怎么样?” 一接通电话,陆亦铭清冽的声音徐徐响起。 “在床上看书,挺好的。”乔若言乖巧地回答,“药都吃了,中午睡了一觉,睡觉的时候有点胸闷,睡着了就好了。” “胸闷?你怎么睡的?怎么个闷法?” “睡觉还能怎么睡啊?就是躺着的时候心口那里好像被压着一样,紧绷绷的,侧过来也一样。” 陆亦铭想了一下:“我明天让人给你送点补充心脏营养的药来。” 乔若言叫苦不迭,“不能再加药了,我都吃得要吐了。” “若言,”陆亦铭放缓了声调,“你忍忍,等你病好了就不用吃了。” “你们总是骗我,会有这么一天吗?”乔若言有气无力地问。 “会。”陆亦铭沉声道,“你看,你不是好多了吗?这次病了三个星期就好了,而且,今晚还这么有精神和我吵架要不要吃药。” 乔若言掐指算了算,好像说的没错,以前她住院都是一个月起档,最长的一次在医院里住了三个月。 “好吧,听你一次,陆神医。”她不情愿地道。 陆亦铭很满意,脱口而出:“乖。”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。 以前陆亦铭就爱说这个字,每次乔若言乖乖做数学题、看书的时候,他都会夸她一句“乖”。 听筒里好一阵沉默,良久,陆亦铭才出声:“视频开一下,让我看看你。” “不要,”乔若言拒绝,“摄像头里的人都很丑。” “你以为我要看你吗?”陆亦铭淡淡地道,“我是医生,要看看我的病人脸色怎么样,望闻问切这四个字,望排第一,懂吗?” 乔若言不懂。 陆亦铭不是西医吗?怎么把中医这一套也搬过来了? 可是,医生最大,主治医生发了话,她只好乖乖听话,打开了摄像头,还仔细调了镜头,努力给出一个既好看又清晰的角度。 镜头里的乔若言靠在床上,可能是刚洗完澡的缘故,原本苍白的脸颊隐隐有那么一层浅粉,头发柔顺地披散着,床头柜的灯光柔和,打在她的侧脸上,美好得像一幅画。 陆亦铭定定地看了一会儿,心底渐渐柔软了起来。 要是能一直看到这样健康的她,该有多好。 “望完了吗?陆神医。”乔若言无情地打断了他的幻想。 “望完了,再见。”陆亦铭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。 屏幕突如其来地黑了。 傻瓜也看出来陆亦铭生气了。 乔若言简直莫名其妙,从头到尾把两个人的对话捋了一遍,还是不知道什么地方惹到陆亦铭了。 真是喜怒无常,太难伺候了。 她狠狠地吐槽了几句,把陆亦铭抛到脑后,关灯睡觉。 第二天,果然有护士送了药过来,还顺便带了设备替她做了心电图,走的时候留下了一个二十四小时心电监测仪,让她背着监测。 乔若言决定以后都不再和陆亦铭提半句不舒服的话了。 折腾了几天,数据显示稍稍有点心动过速,但还在正常范围之内,睡觉胸闷的感觉也在服药后缓解了很多。 这天她刚睡完午觉起床,在餐厅吃厨师准备的点心,罗管家匆匆地进来了,脸色难看:“小姐,你姑婆又来了,你要不要避一避……” 话音刚落,门口就传来了老太太尖锐的声音:“呦,这还是乔家吗?怎么我来看看我的孙女还要让我在外面等着?大海知道你们这样刻薄他的姑妈吗?真是天大的笑话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这几天写文很不顺利,叹气。 第14章 也不知道怎么了,老太太这声音穿透力特别强,乔若言的脑袋一下子就疼了起来。 定了定神,她把香煎三文鱼卷切了一块放进了嘴里,慢悠悠地咀嚼着。 厨师费心做的美食,可不能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浪费了。 脚步声越来越近,在客厅转了一圈,最后朝着餐厅走了过来。 “若言,你在这里啊,难怪我四下都找不到你,”老太太进来了,喜滋滋地道,“来来来,快看看谁来了?” “姐,是我。”一个女孩从老太太身后跳了出来,一张圆脸上笑吟吟的。 乔若言有点意外:“你怎么来了?” 来的人叫郑晓娟,是郑明和的女儿,也是她的玩伴之一,比她小了三岁,现在在市里的一所大学读书。 这人小时候还挺活泼可爱的,可大了以后越长越偏,变得聒噪、讨嫌了起来。她自持身份,很不见外地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,一副第二个小主人的气派,成天指派佣人做这做那,乔若言的衣帽首饰说拿就拿,很不讨人喜欢。 乔大海一开始还挺喜欢这个外甥女的,后来有一次她自说自话把乔若言的一套生日礼服穿走了,还回来的时候上面的珍珠吊坠没了,乔大海大发雷霆,把她臭骂了一顿,从此之后她见了乔大海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,不是逢年过节再也不敢自己一个人到别墅里来了。 没有乔大海,郑晓娟的胆子又回来了,径自在乔若言对面拉开凳子坐了下来:“我听说大舅舅他死了,怕你伤心,就来看看你。” 罗管家的脸都气白了:“胡说什么呢?先生只是失踪了,什么死了这么难听?” 一点儿家教都没有。 看了看乔老太太,他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。 “好吧,真话总是不好听的,你们高兴就好。”郑晓娟耸了耸肩,“姐,你心情看起来不错啊,还吃得下午茶,不伤心吗?” “当然吃得下啊,我爸最疼我了,我得开开心心地等他回来,”乔若言慢条斯理地端起牛奶麦片喝了一口,“有些人就盼着我爸死我也不好过呢,可不能如了他们的意。” 老太太的脸色一变。 “谁这么可恶啊?那姐你多吃点,”郑晓娟没察觉奶奶的异样,大大咧咧地道,“哎呀我肚子也饿了,罗管家,帮我也拿一份。” 罗管家面无表情:“不好意思,就做了一份。” 郑晓娟嘟起嘴来想了一下:“那切一份水果吧,我想吃火龙果和橙子。” …… 原本好好的下午茶气氛,被破坏得一干二净。 乔若言拿起餐巾擦了擦嘴,把吃剩下的点心往前一推:“我吃饱了。” 吴嫂刚把她扶到了轮椅上,乔老太太就过来了,示意吴嫂让开她来推:“若言啊,这阵子听说你病了,我去宝林寺里上了好几次香,求菩萨保佑你平平安安的,幸好,菩萨保佑,你真的好了,过两天我就去还愿,好好谢谢菩萨。” “姑婆,”乔若言不解地问,“以前我的病老是不好,你没有帮我求菩萨吗?” “噗嗤”一声,身后几个佣人笑出声来,赶紧掩住了嘴。 老太太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,强自辩解:“求了,当然也求了,就是可能不太灵,宝林寺的菩萨比较灵吧。” 乔若言意味深长地“哦”了一声:“那就辛苦姑婆了。” 她也没等老太太推,自己操控着轮椅往外开去,到了客厅里,有佣人等着,把她扶到了沙发上,试了试空调的出风口,又给她盖了条毯子。 乔老太太热脸贴了冷屁股,心里窝着一肚子火,拧了一下郑晓娟的耳朵,压低声音训斥:“就知道吃,你还会什么?快给我出来。” 郑晓娟委屈极了:“我这不是还没吃嘛……” 两人急匆匆地出了餐厅,在乔若言身旁坐了下来。 乔老太太咳嗽了一声:“若言啊,其实我今天来,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的。” 乔若言随手调着电视节目,停在了一个家长里短的电视画面上,里面一个女孩正冲着一个老太婆大叫:“我受够你了!就知道欺负我,倚老卖老的老妖婆!” “这电视我看过,”郑晓娟兴致勃勃地道,“这老太婆太恶心了,变着法子作妖,看了没人不骂她的。” 乔老太太的脸都绿了:“郑晓娟,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!” 郑晓娟这才回过味来,扁着嘴巴不出声了。 “姑婆,你别骂晓娟啊,”乔若言软软地道,“她没在说你,是在说电视里的这个,真的很讨厌啊,成天仗着自己是长辈给孙女使绊子,唉,没爹没妈了,就是要被恶人欺负,你说对吧?” 乔老太太一连被暗损了两下,几乎有点怀疑人生了。 这个外孙女,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?每一句话话里话外都在讥讽她这个姑婆心怀鬼胎,相比起来,自己那个傻呵呵的孙女简直不够瞧的。 要不是今天有要紧的事情,她还真的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丫头,让她明白什么叫尊老爱幼。 好歹当年也是她把乔大海养大,没有她就没有乔大海,更没有乔若言。 她强忍下了这口气,堆出了几分恳切的笑容:“那都是电视演的,现实里哪有这么多恶人?咱们这样的老人,虽然啰嗦,但总比你们年轻人多活了这么多年,看人做事都要准很多。而且,我到底是你的姑婆,都是姓乔的,怎么都是胳膊肘往里拐,要护着你的,这不,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。” 乔若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。 她想把人气走的愿望落空了。 这位姑婆能屈能伸,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鬼主意,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。 “什么好消息?”她只好问了一句。 “你这身体不好,你爸得了大师的指点,一直帮你在找冲喜的对象,也拜托我了,”乔老太太兴致勃勃地道,“我也没闲着,这阵子终于物色到了一个特别合适的,长得好、学历高、家世好,和你的五行八字又合得不得了。你看,这是宝林寺的方丈亲自替你们俩合的八字,假不了!” 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黄纸来,递给了乔若言。 上面写着奇奇怪怪的符咒一样的毛笔字,乔若言又好气又好笑。 这都是什么人啊!想给她找个老公哄骗她吗? “是啊,姐,这个人是我学长,叫钱辉,我们学校的硕士毕业的,现在在一个金融机构工作,特别有前途。”郑晓娟接过了话茬,很兴奋地介绍。 “硕士毕业?有前途?来替我冲喜?”乔若言乐了,“哪个有前途的男人会听信这种封建迷信?你们不觉得这几句话有点好笑吗?” 乔老太太笑着道:“你这就有所不知了,我把你的照片给他看了,他特别喜欢,这孩子心肠也好,听说你生了病,一口就答应了要帮你。你看,这今天我把他叫来了,你们俩好好处处,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。” 话音刚落,门禁响了起来。 吴嫂上去按了免提,门口的安保问:“罗管家,来了两个男人,都说要见小姐。” 老太太高兴地叫了起来:“对对对,是小姐的客人,赶紧请进来……”她的声音顿了顿,忽然觉出不对劲来,“啊?怎么有两个?” “行,那就请进来吧,”乔若言饶有兴味地道。 她倒是要看看,这姑婆到底要演一出什么戏。 佣人把人一前一后领了进来。 让人意外的是,先进来的男人长得还真又高又帅,一米八上下,剑眉朗目,大概二十八九岁,怀里还浪漫的抱着一束花,唯一的缺陷就是眼袋有点肿,看上去好像经常熬夜。 再往后一看,乔若言的目光凝滞了。 后面的这一个年轻帅气又带着痞气的男人,不正是凌立吗?他来凑什么热闹? 还没等她捋出个思路来,前面的那个男人快步走了过来,热情地把花束递了过去,眼里是满满的惊艳和倾慕:“你就是若言吧?我叫钱辉,看了你的照片就很喜欢,没想到真人更漂亮,说真的,我们俩真是太有缘分了,八字这么契合。” 凌立单手插在裤兜里,好整以暇地看着乔若言,嘴角带着嘲讽的笑:“我是不是来得太不巧了?又是一个冲喜对象?” 作者有话要说: 凌少爷:有旧的在,还找新的干什么?! 凌少爷:怒了。 **本章红包50个,谢谢大家的支持。 第15章 此刻要是有个地洞,乔若言一定会钻下去。 太丢人了。 “不是,没有,别瞎说!”她气急败坏地否认,“我都不知道冲喜这回事,这种封建迷信谁会信,你别冤枉我……阿……阿嚏!” 一个喷嚏打了出来,乔若言顿时呼吸急促,原本苍白的脸颊泛起了一层不正常的潮红。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,凌立一个箭步窜了上去,抓起那捧花束往外一丢,玫瑰花和百合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,落在了门外的草地上。 “你……”钱辉上前一步怒目而视。 “你这是香水百合,她对这种香味过敏,你想害死她吗?”凌立厉声道。 罗管家立刻拿了喷雾,对准乔若言的鼻子喷了两下,乔若言深吸了一口气,鼻间的异样才好了一点,身体被刺激到的反应渐渐消失了。 钱辉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,尴尬地笑着:“对不起,我真不知道这事,若言你还好吧?” 乔若言有气无力的,压根儿不想搭理他。 乔老太太赶紧解围:“小钱这也是一片心意,好了好了,我看没啥大事了,来来,小钱这里坐,你们俩好好聊聊。你们可别看不起封建迷信,这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经历了数千年流传下来,当然有它的道理……哎,你这人是谁?怎么自说自话地坐上了?” 凌立毫不客气地把钱辉挤到了旁边:“老太太,你说的话有点道理,我也觉得冲喜这两个字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瑰宝。” 乔老太太转怒为喜:“像你这么有见识的小伙子不多了。你看,小钱这人条件好,人也本分,他的命格是紫薇命盘,从小到大运气特别好,能给若言带来好福气。” “运气怎么个好法?说来听听。”凌立饶有兴味地问。 钱辉挺了挺胸:“安州一中知道吗?我从小就是一路重点读上来的,高考高分进了安州科技大学,又保送读了金融硕士。” 凌立嗤笑了一声:“这叫运气好?这只能说明你死读书还不聪明,折腾了半天按部就班考了个重点挂尾的大学,金融硕士多如牛毛,全球前百的大学进不去,在金融圈里就是被人踩的命。” 钱辉的脸色不太好看了:“那你又在哪里读书?” “我?”凌立懒洋洋地往沙发背上一靠,“我从小就学习垫底,不过,架不住我聪明,运气也不错,后来直接收到了M国格瑞芬大学的offer,读商科。” 格瑞芬大学在M国排名第十,全球排名二十一,其中的商科在全球专业可以排名前十,安州科技大学当然望尘莫及。 乔老太太终于回过味来了,这人不是捧场,是来砸场的。 “我们不比这个,”她连忙弥补,“这冲喜讲究的是命格八字,小钱和若言特别配。” “他多大了?”凌立瞥了钱辉一眼。 “二十九了,比我姐大七岁。”郑晓娟脱口而出。 “哦,老男人啊,”凌立轻描淡写地笑了笑,在手机上划拉了两下。 钱辉的脸色一僵:“什么老男人?三十而立你懂不懂?” “我才二十一,对于我这种小鲜肉来说,你不就是老男人吗?”凌立耸了耸肩。 其实钱辉单独拎出来看的时候还是很年轻的,颇有几分城市精英的味道;可此刻和凌立站在一起,高下立现,凌立那二十出头的脸庞上是满满的胶原蛋白,皮肤光滑细腻,看不出半点皱纹,就连打扮也时尚新潮,透着一股青春活力。 人比人气死人,钱辉磨了磨牙,笑了起来:“这你就不知道了,男人要成熟点才好,小年轻不懂事、靠不住。”他看向乔若言,眼里深情款款,“若言,你相信我,我不是那种小年轻了,做什么要什么都是深思熟虑过的,我很希望能和你多多相处,以后步入幸福的生……” “哎呀,”凌立忽地一下坐了起来,打断了他的话,他的手指掐算着,一脸的惊诧:“我的天哪,老太太,你上当受骗了。这是哪个不入流的假和尚算的命?他和若言差了七岁,属牛,和若言的属相大冲大忌啊,以后要病弱短寿、配偶早丧、子女别离。” 钱辉懵了,转头去看乔老太太,乔老太太反应快,“呸”了两声:“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?人家是主持方丈,看得深看得远,你才懂点皮毛别来卖弄。” “老太太你这就错了,”凌立笑嘻嘻地道,“我研究了一年多命理之说,保准错不了。和若言属相最配的是我,我属羊,天作之合,还有一句俗语可以作证,女大一,抱金鸡。” “你你……”乔老太太手指着他,“你”了半天没说出话来,倒是旁边的郑晓娟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,趴在老太太的耳边说了几句。 老太太立刻回过神来,精神一振:“好啊,原来是你啊,你不就是被大海赶走的那个混小子吗?你还有脸回来!当初就是你和若言在一起才让她的病情加重了,我要是你呀,有骨气的话这辈子都不会再上乔家的门,看看你,居然还没脸没皮地说你和她最配,真是不知——” 凌立的脸色顿时变了, “姑婆!”乔若言厉声打断了老太太的话,“你什么都不知道别胡……胡说……” 她刚刚才被香水百合刺激喷了药,一激动顿时有点喘不上气来了,小口小口急促地呼吸着。 罗管家气坏了:“你们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,存心来折腾小姐的是吗?赶紧都走了,走了!” “呦,这胳膊肘都是往里拐的,怎么到你们这里就变了?”乔老太太阴阳怪气地道,“若言,你可别被有心人蒙骗了。不是我说,现在也就只有我和你舅舅还把你放在心上了,别的人啊,那都是不安好心。” “是吗?”凌立忽然笑了,点开了手机的屏幕,大声朗诵了起来,“钱辉,男,二十九岁,曾任民安证券财经分析师,因介入上司婚姻被举报离职,现任安州银行理财经理,一年前炒股亏损,现欠外债一百二十五万。老太太,这就是你给人找的好对象?” 老太太的脸上精彩纷呈,青白交加:“不……不对……怎么可能……” 郑晓娟傻了:“你胡说吧?钱学长他……他明明很优秀的啊,学校里的时候好多女孩子喜欢他……” 凌立晃了晃手机:“我的人刚刚去查的,半句假话都没有,不信的话,让他拿出银行卡来看看,他现在手头上能有五万块钱,我立刻跪下叫他爹!” 钱辉的脸白了。 老太太一见不对,立刻挥手朝着他打去:“你这个不要脸的,居然这样骗我们!若言,我们什么都不知道,都被这小子给骗了。真是太气人了,气死我了!” “我……我……你……”钱辉的话卡在喉咙里,想说却又没法说,哑巴吃黄连,狼狈地往后退去。 “对,姐,我们也被骗了,”郑晓娟一边解释一边跟过去拉架,“奶奶,奶奶你别冲动,小心啊……” 三个人你拉我拽的,不一会儿就从客厅退到了门厅,转眼又消失在了花园的小径上。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,一场闹剧就这样突如其来地结束了。 气氛不知怎么的就尴尬了起来,乔若言只好率先打破了僵局:“那个……谢谢啊……帮我把人赶走了……” “怎么谢?”凌立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,“别光说不练啊。” 乔若言抿了抿唇,小心翼翼地问:“那你喜欢什么,我送你?” “送什么礼物难道还能问别人喜欢什么?”凌立一脸的不可思议,“不应该你好好想想然后给我个惊喜吗?” 要求还挺高。 乔若言在心里腹诽了一句,只好答应:“好,那你等着,我好好想一想。对了,你今天来找我,有什么事?” “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?”凌立斜睨了她一眼。 这小孩怎么现在说话句句带刺啊!还是以前可爱。 乔若言只好哄他:“不是,当然可以,我一个人也挺无聊的,你还愿意来就好。” 凌立的脸色稍霁,这才放缓了语气:“时候不早了,反正我也没什么事,就留下来吃点饭再走吧。” 明明就是想来和她一起吃晚餐的,却偏要装着这么不经意的样子。 乔若言终于忍不住了,抿着的嘴角往上扬了起来,眉眼弯弯,笑意盈盈:“我如果说不呢?” 凌立的脸颊微微泛红,强自镇定,故作傲慢地抬了抬下巴:“不愿意?我刚签了一个亿的合同给金色能源投资,就不能换来一顿晚餐?” 作者有话要说: 今天双更,谢谢支持。 第16章 晚餐吃得很愉快。 凌立就好像一只被捋顺了毛的大型猫科动物,说话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带刺的状态。 他和乔若言讲他怎么拼了命读书拿到了名校的offer,讲他在大学里又是怎么样揍扁了那些歧视华裔的老外,还讲了他怎么闲着无聊炒股把零花钱炒得翻了好几番。 乔若言没有力气久坐,吃完后索性就让罗管家搬来了一把单人沙发,她蜷缩在沙发里一边听凌立吹牛,一边休息,偶尔应上一声以示回应。 凌立说着说着,原本抑扬顿挫的声音就渐渐柔和了起来,目光定定地落在了乔若言的脸上。 那浓密的眼睫在眼底投下阴影,苍白的肌肤没有血色,隐隐透出皮肤下青白色的血管。 纤弱而美丽。 “怎么不说了?”乔若言没听见声音,睁开了眼。 凌立看着她,闷声问:“你这病,就一点起色都没有吗?” 乔若言摇了摇头,笑着道:“别操心我了,都这么多年了,我已经习惯了,倒是你,什么时候回M国读书?” 凌立的眼神闪烁了一下,避开了视线:“不着急,还没开学呢。” 罗管家忍不住插话:“小姐,差不多了,明天你还要去医院复查,该休息了。” 凌立精神一振:“明天你什么时候去?我陪你。” “你去干什么?”乔若言纳闷了,“我去做检查而已,你来了反而碍手碍脚。” 凌立不高兴了,轻哼了一声:“我就那么一说而已,很多事情等着我忙呢,又不一定有空去。” 第二天,天气不太好,早上下起了小雨。 一起床,乔若言有点鼻塞,连带着太阳穴有点疼,不知道是不是半夜里受了凉。吴嫂熬了点姜汤,让她趁热灌下了半碗,感觉才舒服了一点。 到了医院,是上次陆亦铭带的那个小医生接待她的,事无巨细都询问了一遍,然后开了CT、血液等各项检查。 “乔小姐,你可要太太平平的,”小医生开玩笑道,“昨晚陆医生打电话和我交代了足足半个小时,要是有什么不对,他说不定丢下会议就飞回来了。” “那你怎么脑子不会转弯啊,直接不说不就好了。”乔若言出主意。 小医生义正言辞地拒绝了:“不行,诚实是我的美德。” 大家说说笑笑的,检查做得很快。结束以后,乔若言去了病房休息,顺便等检验报告送过来。 门被“笃笃”敲了两下,有人在外面彬彬有礼地问:“请问,乔若言乔小姐在吗?” 来的人西装革履,是个五十上下的中年人,乔若言看了两眼,觉得很眼熟。 “乔小姐你好,”中年人有些感慨地笑了笑,“又见面了,上次也是在这里,我记得刚好是梅雨季节。时间过得真快,一年多了,不知道你的病好点没有?” 乔若言一下子想了起来:“原来是你。” “对,我是凌振东。上次真是太感谢你了,凌立虽然受了点打击,但是很快就振作了起来,还拿到了M国名校的offer,现在已经入学半年了。”凌振东把手里的水果礼盒放在了床头柜上,“这是我的一点心意。” 乔若言的神思有些飘忽了起来。 那是一个闷热的午后。那时她的病刚刚有点起色,凌振东也是这样,拎着礼物到了她的病房。 他说他是凌立的爸爸,小时候因为各种原因没办法认领这个儿子,现在终于可以相认了,可是凌立却拒绝和他回家,说是要留在乔家陪乔若言,就算是做个佣人也比回凌家强。 “他真是个小孩子,说出来的话不知道天高地厚,高中差点没毕业,成天窝在别人家里当个玩伴、佣人,他这一辈子不是毁了吗?如果你还对他有一丝怜惜,请你务必不要再把他留在你家了,我给他安排好了一条一帆风顺的路,去国外读书进修,然后进大公司成就一番事业,拜托你了。” 当时她不知道凌振东是凌云集团的老总,但这些话她却听了进去。 凌立很聪明,他的前途不应该止于乔家。 而凌振东的谈吐、打扮都不是普通人,应该能给凌立很好的未来。 所以,在乔大海把凌立赶走的时候,她选择了狠心地漠视。 “凌叔叔你好,”她回过神来,笑着道,“我还真没想到,你居然是这样的身份,要是早知道的话,一定让你砸点钱再放凌立走。” 凌振东有点羞愧:“对不起,乔小姐。当时我本能对你们有点防备,你爸把凌立带回乔家本来就有另外的念头,我怕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后会有意外。” 想也知道,凌振东怕凌立是凌云集团唯一继承人的身份曝光,乔家会硬拽着凌云不让他离开。 可他错了,乔大海根本不在意凌云是什么身份,他只是想给女儿冲喜,如果凌云没法让乔若言的病好起来,身份背景再厉害都入不了他的眼。 “没关系,现在知道了也不晚,凌立刚刚签了一个大合同给我,我一点也不亏。”乔若言幽默地道,“不过,凌叔叔,他这样拿钱胡来,万一填的是个无底洞,你不会骂他吗?” 这其实正是乔若言这几天一直担心的,这一个亿金额巨大,凌立肯定是从凌家拿的,她不知道凌立现在在凌家是什么地位,会不会因为这个被凌振东斥责。 凌振东的脸色复杂了起来,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:“乔小姐,不瞒你说,我和凌立这些日子来的关系并不好,他记恨我慢待了他的母亲,处处和我作对,就连打给他读书的钱他都拒绝了。前阵子回国的时候忽然对我和颜悦色了起来,后来我才知道,他是想要问我要钱去救你的公司。我本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,就算是我拿这一亿挽回我们的父子亲情。现在看来,但这一亿,非但不是他问我拿去填无底洞的,还能为公司创造利润,结果其实已经比我想象得好多了。” 乔若言愣住了:“这……他这一年多没有回凌家?” 凌振东摇了摇头:“没有,所以,我想着……” “你想着什么?”门口有个阴沉的声音响了起来,“你想着再让她把我赶回凌家去,让我乖乖回家、乖乖念书,离她这个病秧子远远的,别让她拖累我是不是?” 作者有话要说: **红包五十个,今天两章都留言的小天使准备好哈~~ 第17章 很多事情等着忙的凌小少爷眼巴巴地出现在了病房里,原本愉悦的心情在这一刻降到了谷底,脸色阴沉,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。 他大步走到了凌振东的面前,伸手一撸,把那盒水果横扫在了地上,猕猴桃和橙子“咕噜噜”地滚了一地。 “怪不得若言那时候这么狠心,我淋了一个晚上的雨都不见我,”他咬着牙,怒视着凌振东,“原来是你在背后捣的鬼,你果然阴险狡诈,什么都要以你的目的为先,别的都是可以被你牺牲的,当年你能扔下我和我妈j……” 凌振东的脸有点挂不住了,恼火地打断了他的话:“凌立,你不要无理取闹,我完全是为了你着想,你想想看,当初你一个高中毕业的小混混,入赘到乔家,谁能看得起你?不是被乔大海说赶走就赶走?现在你不好吗?名校就读、家世显赫,一出来就是金光闪闪的招牌,谁见了不羡慕?” “我不稀罕!”凌立暴躁地扯了扯衣领,冷笑了一声,“你为了我着想?别说笑话了,你不就是为了让我继承香火吗?不就是为了让我不丢你的人吗?” “好,我真是吃力不讨好,”凌振东被这儿子叛逆地折腾了这两年,也有点心灰意冷了,“都是我的错,你就照你的心意来吧,办休学回国,把这么久的努力全丢了吧。” “我爱怎么样就怎——” 衣角被扯了扯,他的声音戛然而止。 回头一看,乔若言无力地靠在床上,眼神焦灼。 他不自觉地就放缓了声音:“你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?” “喘……喘不上气……”乔若言的手抚摸着胸口,努力想要顺过气来。父子俩在她面前这样吵架,她想插话都无能为力,急得差点要背过气去。 凌立急得在床边半跪了下来,手足无措:“那怎么办?对,我叫医生,你等着……” “你让开一点,保持空气清新,”凌振东比他有经验,“还有,别让她情绪激动。” “好好好,别激动。我不说话,大家都不说话。”凌立慌忙道。 过了大概十分钟,乔若言的脸色终于好转。 “你要去办休学?”她一字一顿地问。 凌立矢口否认:“没有,我只是……” “有,我听到他在给学校打电话,”凌振东冷冷地道,“询问该怎么办休学手续,能休多久,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开始付诸于行动。” “很好,”乔若言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情绪,“你可以走了,我不想看到你,你签的合同的钱,我也让耿特助退回给你,我就算卖房、卖车也用不着你的帮助。” 凌立僵立在原地,好半天才道:“你别生气,这阵子你这么困难,我想陪你一起熬过去,没有要放弃学业的意思。” 乔若言背过脸去,给了他一个后脑勺。 “我错了,错了还不行吗?”凌立的声音陡然拔高,又萎靡地放低,“我不休学了,好好读书,等放假了再回来。” 凌立指天誓日,还当着乔若言的面打了跨洋电话,和同学再三交代取消了他的休学申请。 凌振东看得咋舌。 这个儿子可能是自幼混迹于市井,见多识广,在他这里吊儿郎当的,软硬不吃,呛起声来能把人心口堵死。 可在乔若言这里,却几句话就被拿住了命门,乖乖听话了。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。 可惜,就是身体实在太弱了。 他再三向乔若言致谢,并表示这期间乔家的公司要是有什么困难,他都会鼎力相助,这才算得到了儿子的一个好脸。 “凌叔叔,你放心,以后我会经常和他联络的,”乔若言瞥了凌立一眼,“督促他的学习,让他好好完成四年的学业。” “你怎么跟我妈一样唠里唠叨的?”凌立很不满。 “才比你大一岁,当不了你妈,不过,当你姐够了。”乔若言笑着问,“凌叔叔,你说呢?” 凌振东愣了一下,终于汗颜。 真是一个有着七窍玲玲心的好姑娘,居然看穿了他心底的忧虑。 这让他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。 “够,肯定够,”他定了定神,发自内心地道,“小立能碰上你这个姐,真的是他的福气。” 这话挑不出什么毛病来,可凌立听着,怎么听怎么不舒服。 罗管家把检验报告都拿了,上面各种数据高高低低,很多都标红了,但和生病那会儿相比,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,更庆幸的是,胸部CT影像维持了一个正常的状态,说明恢复得还可以。 小医生和陆亦铭通了视频,叽叽咕咕地讲了一堆之后,把手机递给了乔若言:“老大和你说话。” 乔若言接了过来,“喂”了一声。 “小刘说你病房里来了好几个客人?”陆亦铭随口问,“谁啊?” “朋友和他的爸爸,好久没见了,来看看我。” “注意休息,人别见得太杂,你的免疫力差,很容易感染病菌,”陆亦铭叮嘱,“还有,记得按时吃药。” “好好好,我知道了,别太啰嗦了,陆大医生,耳朵生茧了。”乔若言求饶。 挂了视频,把手机还给了小医生,乔若言转头一看,凌立正看着她,眼里若有所思。 “好了,可以回家了。”罗管家高兴地把乔若言扶到了轮椅上,“小姐,今天运气不错,我们要庆祝一下。” “我来。”凌立接过轮椅往外推去。 别墅离医院有一段距离,乔若言上了车,转头一看,凌立从另一边上来了。 “我送你回别墅。”凌立不舍得离开。 如果不办休学,他这几天就要安排回程了,能多陪乔若言一会儿也好。 “这有什么好送的。”乔若言无语。可人都上车了,也不能赶下去,她也只好随便凌立了。 车子往前开去,凌立东拉西扯了几句,假做不经意地问:“你那个主治医生是谁啊?没见过还有医生会和病人视频聊病情的。” 乔若言心里“突突”一跳。 不知道凌立知不知道陆亦铭的事情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 凌立这位前夫,虽然年纪最小,脾气却最大,刚才好不容易把他哄好了,可不能因为陆亦铭半路再节外生枝。 “陆医生啊,”她含糊着道,“他很好的,对我很照顾。” “他多大?长得怎么样?我听他声音挺年轻的,没看到视频里的人。”凌立追问。 “是挺年轻的。”乔若言反问,“不过你这么关心陆医生干什么?给他介绍对象啊?” 凌立闷声不响了片刻,终于又忍不住了:“你要小心一点,男人对你殷勤,十有八九是不怀好意,别傻呵呵地被人骗。你看那天那个叫钱辉的,花言巧语一大堆,一看就不是好东西。” 乔若言乐了:“你还来教育我了,你放心吧,陆医生不是这种人,他为了替我看病已经费了不少心血。再说了,我都病成这样了,除了我姑婆他们要动我的歪脑筋,正常的男人谁会哄一个病秧子回家供着?” 凌立轻哼了一声,“那是他们都没眼光,等你病好了,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。” 乔若言没有说话,靠在椅背上想了一会儿,情绪有点低落了起来。 书里的批命说她活不过二十三。 书里的结局也写了她卒于二十二岁末。 可能她等不到病好的那一天了。 凌立暗自后悔自己的失言,赶紧弥补:“你刚才不是说那个陆医生很厉害吗?别担心了,我看你现在气色好多了,而且,刚才我惹你生气的时候——” 他声音忽然顿住了,挠了挠头,露出了困惑的表情。 罗管家在副驾驶上一听急了,转过头来:“什么?你刚才惹小姐生气了?你这混小子是要害小姐啊!我告诉你,要是先生还在,你非被打一顿不可!” “等一等,罗管家,”凌立赶紧按住了他气恼的身体,“刚才若言真生气了,可是她就是喘了两口气,没有晕过去,也没有上呼吸氧气罩,然后就好了。” 这个发现,让车里的人都突然安静了下来。 乔若言的身体易感染、心肺功能差,经常晕厥、呼吸困难、发烧不退。医生要求她要保持心态平和,努力减少发病的诱因。她刚穿过来的时候还保持着以前的习惯,喜怒哀愁都不加克制,发病的频率增加了很多,为此吃了不少苦,后来她就越来越佛系、越来越心如止水了。 的确,刚才她乍听到凌立要休学的时候,气往上涌,要是照以前,肯定直接晕过去了,哪里还会有力气和凌立斗智斗勇? “难道……我真的有好转的迹象了?”乔若言喃喃自语。 “一定是陆医生的新方案奏效了,他太厉害了,小姐,我们一定要听陆医生的话,好好吃他的那些药!”罗管家一下激动了起来,浑然忘了一个月前他还在怀疑陆亦铭暗中报复乔若言故意害她。 凌立很不是滋味,往自己身上揽功:“不见得吧?我怎么觉得是我的运气好,把若言的病气冲走了不少?” 罗管家被他那恬不知耻的劲儿给气乐了:“得了吧,你还真好意思说!你在家里的时候,小姐不知道生了多少次病,要不然先生能让你走?” “那不都是过去的事了?人的气运是会变的,”凌立说起来头头是道,“我现在运气比以前当小混混的时候好多了,然后我和若言重新碰面的时候,我的气运就压制住了她的霉运,biubiubiu霉运飞走了。” 乔若言终于被他逗笑了,眉眼弯弯,笑意盈盈:“那可谢谢你了。” 凌立被笑得心里蠢蠢欲动,试探着问:“这样的话……我可不可以……” “不可以。”乔若言干脆利落地拒绝。 别墅到了,凌立垂头丧气地下了车,推着乔若言的轮椅往花园里走去。 正值黄昏,仙女湖的晚霞四起,将整座别墅的笼罩在一层浅浅的金色中,让这座白色的法式建筑愈发美丽了。 一阵机器的轰鸣声传来,花园里有人在修剪花木,电锯下绿叶纷飞,几片叶子沾到了乔若言的身上,凌立立刻弯下腰来,帮她一片片挑掉,顺便又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:“我晚个几天去报到你觉得怎么样?看看你的病情再说,万一是因为我陪着你的关系呢……” 电锯的轰鸣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,凌立忽然有了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。 他直起腰,转头往后一看,一个年轻男人站在修剪了一半的冬青树旁,手上倒提着电锯,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手上,几秒之后,那目光又扫向了他的脸颊,最后和他四目相对。 仿佛有刀锋在脸上刮过,凌立甚至感受到了那种利刃贴面的寒意,让他有了一种错觉,好像下一秒这个男人就会拎着那把电锯架到他的脖子上来似的。 作者有话要说: 把第四任拉出来遛一遛,省得大家连名字都忘了。 第18章 阿南突兀地出现在了乔若言面前,她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未遂的第四个冲喜对象。 此刻,阿南穿着一件乔家的对襟唐装工作服,他的身材高大,工作服不太合身,露出了脚踝和手腕,却莫名穿出了几分时尚感。 和乔若言想的一样,这是个五官十分英俊的男人,脸部轮廓深邃,仿佛刀削斧刻一般,鼻梁挺直、嘴唇微薄,下颌线凌厉,非常具有侵略性。 也不知道他失忆前是做什么的,窝在这里当个花匠太可惜了。 乔若言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扫过,掸了掸身上的叶片,示意凌立继续往前走。 身后的轰鸣声骤然响起,叶片再次纷飞,飞溅到了凌立的身上。凌立避都避不开,瞪了阿南一眼,加快了脚步。 眼看着要进门了,乔若言忍不住回头一看,只见阿南操控着电锯大开大合,把修剪花木弄出了沙场杀敌的气势,仿佛底下的冬青树是他的杀父仇人似的。 “他是谁?”凌立纳闷地问,“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?” “新来的。”乔若言随口应着,又补充了一句,“不许再动歪脑筋了,立刻去M国报到读书,要不然……” “好好好,都听你的。”凌立泄了气。 把乔若言送回了家,凌立再也没有理由赖着不走了。 临别前,乔若言有点不放心。 虽然现在各种事情的发展已经偏离了书中的情节,可她不知道凌立还会不会走书里男配的老路。按照书里的情节,凌立会在不久后和女主在M国因为广告拍摄相遇,爱上女主后做出各种疯狂的事情,从而走向了悲惨的结局。 “千万别好奇娱乐圈的事情,好好读书,埋头苦读,别瞎谈恋爱,知道吗?”她也不能明说,以免激起凌立的好奇心,这个年龄的男人太逆反了。 “放心,我争取把四年的学分三年修完,早点回来找你。”凌立早就打算好了。 乔若言瞥了他一眼:“吹牛吧你,那可是格瑞芬商学院,你能顺利毕业就不错了。” “小看我,”凌立生气了,“我们打赌,要是我能三年修完,你输给我什么?” 乔若言想了想:“这间别墅里的东西,你随便挑?” “好,”凌立痛快地道,“要是我没修完,我在金冠广场给你学一百声狗叫再裸奔一百圈。” 乔若言瞠目结舌:“没必要这么狠吧?” “那就这么说定了。” 凌立满心豪情壮志,终于告辞走了。乔若言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,再次想起外面的阿南来。 总是让他跟着林叔当花匠,不是长久之计;可把他这样一个失忆的人赶走,好像也太过狠心。 等耿云怀忙过这一阵,拜托他去查查这个名字,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的家人。 “罗管家,后来有没有帮那个阿南去看过病?”她想了一下问。 罗管家摇摇头:“没有,光顾着公司的事情了,没顾上他。” “那你把他叫进来,我有话问他。” 几分钟以后,阿南进来了。 他的手背在身后,快步到了乔若言的面前,眼睛里仿佛还带着室外的阳光,愉悦地落在了乔若言的身上:“若若,你叫我吗?” 乔若言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:“你有没有想起什么?我可以帮着找你的家人。” 阿南怔了一下:“没有,我一想别的就头疼得厉害,只有想你的时候不疼。” 他不疼,乔若言头疼了。 “明天我让人带你去医院看个病,你好好配合一下,”她叮嘱道,“还有,用电锯的时候别这么用力,小心割到自己。” “我故意的,”阿南很坦然,“我不喜欢那个男的靠你那么近,就故意割了很多树叶往他身上洒。” 乔若言的头更疼了,只好板起了脸:“我都跟你说了几百遍了,我爸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信。你不是我的人,更不会和我在一起就记起从前的事情,那都是我爸骗你的。你现在要自己努力想起来,我也会帮你找你的亲人的。” 阿南原本明亮的眼神渐渐黯淡了下来:“我知道,我现在的样子你不喜欢,想把我赶走。” “不是,你现在这个样子,你的家人一定也很担心,所以一定要尽快找到他们。”乔若言耐心地解释,她不是不喜欢他,帅哥人人都爱,多住几天吃点白饭,她也养得起,她只是想把这帅哥从乔大海封建残余的荼毒中拽出来,尽早恢复他的正常生活。 阿南却好像没听进去,盯着她固执地道:“你别小看我,我以前很厉害的,等我想起来了,不会比那个男人差,你别理他。” 真是了不起喽。 还没想起来先把以后的厉害提前透支了。 “你怎么不说你上辈子很厉害呢?”乔若言无语,“算了,跟你没法讲。” 阿南犹豫了一下,小声问:“你生气了?” “是,我又生气又累,不想说话了。”乔若言摆了摆手,示意他出去。 阿南没有动,过了一会儿,他背在身后的手往前一伸,一束干净的小雏菊出现在了乔若言的面前。 一朵朵的小黄花被整理得十分整齐,下面的花柄被一根布条缠了几圈,最后细心地打了个蝴蝶结。 乔若言呆住了,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。 “送给你,别生气了,”他略带羞涩地道:“我下午在湖边的草地上摘的,很好看,和你一样好看。” 成熟的五官和轮廓、羞涩期待的笑容,两个完全违和的画面混搭在一起,乔若言凌乱了两秒。 随之而来的,是泛上心头的一丝同情。 算了,何必和这么一个失忆了的人计较呢?阿南现在脑部受了伤,智商倒退成了十七八岁的少年,什么都想不起来,心里的惶恐可想而知,乔大海是他失忆后碰到的第一个人,对他说的那些话想必就像是雏鸟印记一样,深刻在了他的心里,让他对此深信不疑。 乔若言接过花:“谢谢,我很喜欢。” 阿南的笑容越发明亮了,露出了一口白牙:“那我每天替你摘。” 这笑容带着少年人诚挚的热情,哪个女人看了都得心软,乔若言也不例外:“别去外面摘了,小心被公园管理员抓住,家里的花房你随便摘。” “好。”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,乔若言问了几句他出事时的状况,吴嫂请她吃晚饭,阿南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。 第二天,罗管家让人带着阿南去医院做了检查,医生也没有什么好办法,只是建议他好好养伤,把脑袋里压迫神经的血块吸收掉,再多加刺激,会对恢复记忆有用,至于什么时候能够恢复,可能是一个月,也可能是十年。 乔若言认命了。 就这样养着他吧,只要他别成天把“我是你的人”挂在嘴边就好了。 一连几天,乔若言身体好了就在窗户边上偷偷观察阿南。 他做事很认真,修剪的花木整齐,钻进花房里好半天都不会出来,偶尔经过花园的时候就会驻足朝她的卧室看,有时候还会露出迷之微笑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 但是,和其他人接触时,他却从来不笑,眼神警惕犀利,就好像竖满刺进入备战状态的刺猬。 花匠的工作结束后,他就钻进自己的工人房里,几乎不和其他佣人一起闲聊。 看起来,应该不会替乔家惹什么麻烦。 乔若言也就放下心来,不再关注了。 这天下午,耿云怀到了别墅,一来和她汇报了一下A国矿业公司重新注入资金后的情况,二来是因为上次乔若言提醒的那份没签成的合同。 “乔小姐,你给我的提示很有用,我顺藤摸瓜,查到了这个公司的控股方,不过……”耿云怀递上来一份资料,眉头深锁。 乔若言接过来一看,“长丰实业”这醒目的四个字一下子映入眼帘。 这个公司很耳熟,好像以前有人提起过。 她拍了拍脑袋,想起来了。 “长丰实业裴家表二少爷的朋友”,这不是宋秋茗未婚夫的名号吗? “这家公司很厉害吗?”她纳闷地问。 耿云怀的心情沉重:“对,郑副总拟定的合同中,控股方丰颐是长丰实业的一个投资分公司。我不知道郑副总怎么和他们搭上的关系,但如果是长丰实业在觊觎我们公司,麻烦就比较大了。” 乔若言觉得有点不可思议:“他们这么厉害吗?凌云集团和我们公司加在一起,也打不过?” “差了一点,长丰实业在世界富豪排行榜上排名前十,凌云集团堪堪挤进五百强,我们原本有望冲入五百强的,今年肯定是没希望了,”耿云怀客观地分析,“而且,长丰实业历经三代,创始人裴家是百年名流,底蕴和财力不是我们这些突然冒出头的能比的。” 姓裴的百年名流。 乔若言的脑中灵光一现,忽然想了起来,这不就是这本书里男主的家世吗? 裴文彬,裴家的小儿子,名校毕业,归国后一力挑起家族重担,展现了过人的商业才华,经历重重波折后扫平障碍赢得美人归,和余欢欢喜结连理。 这要是得罪了男主,还混什么? 乔若言心灰意冷:“耿特助,还有戏吗?没戏的话我们拍卖资产拿钱各自回家吧。” 耿云怀推了推眼镜,眼里是一如既往对公司的热切:“乔小姐你放心,这只不过是长丰实业的一家分公司而已,不见得是裴家的本家,那次购买开采权失败后也没见它有什么后续行动,我们只要把手头的几个项目开发好,对他们提高警惕,未必会吃亏。” 既然耿云怀这么一个外人都能对公司抱有这种必胜的信念,乔若言也只好打起了精神:“那有些什么项目?都进行得怎么样了?” “一家新能源公司二级市场的融资参股已经顺利进行,即将上市;一个海外地产的投资项目已经过半,即将开始预售回笼资金;还有一项投资是一个购物网站APP,正在进行前期准备工作,也很顺利,”耿云怀迟疑了一下,决定还是如实汇报,“唯一一个不顺利的影视投资项目,因为资金周转困难被忍痛暂停,不过一切还在可控范围之内……” 有安保急匆匆地跑了进来,朝着罗管家招手。 两人在门口低语了几句,罗管家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了起来。 “怎么了?”乔若言愣了一下。 “耿特助,公司里的事情,以后不要带到这里来了,”罗管家忍着气,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一点,“小姐需要静养,她不能有情绪波动,你懂吗?外面的人,麻烦你自己去处理干净。” 门开了,一阵喧哗声传来。 “让乔大海出来!” “我们要结算置景工程费!” “说停就停,我们这两个月都白辛苦了吗?我们要给个说法。” “乔小姐,我是《民国豪门大少爷》的制片人,你再不出来和我们协商,我们就要起诉你们了。” “光脚的不怕穿鞋的,文的不来咱们来武的。” …… 乔若言看着耿云怀,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小小的困惑:这叫在可控范围之内? 作者有话要说: 还有一章。 第19章 耿云怀有点羞愧,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。 《民国豪门大少爷》这个名字,一听就是乔大海的喜好。 去年年初的时候,乔大海忽然对影视项目感了兴趣,和几个影视公司老板一起吃了几顿饭,在几个剧本中一眼看中了这个充满土豪感的名字,启动了项目。 和很多煤老板投资影视一样,乔大海对电视剧的具体拍摄并不感兴趣,只负责往里砸钱,正好从去年开始碰上了影视寒冬,原本约定一起投资的几个影视公司老板是老油条了,陆陆续续脚底抹油溜了几个,到了最后,投资方就剩下乔大海和另一家名叫东合的影视公司,一来二去,乔大海最后划定的出资占了投资额的百分之七十。 电视剧正式官宣,是在今年春季。电视剧的名字虽然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土感,但团队却是好团队,从制片人到导演都是业内比较有名的,前期置景、道具等筹备工作都做得很精细,大家都对项目充满了期待。 然而,一个多月前,乔大海失踪了。 公司的资金紧张,自然而然地就没办法如约把钱打进剧组,用各种借口拖着,制片人等人为了剧组的正常运作,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钱来垫上了。开拍了半个月后,原本签好的男主提早得到消息,没有进组,递来了解约书;与此同时,金色能源投资也正式通知,这个项目暂停,剧组原地解散。 这些人,前阵子就在公司楼下闹过了,当时耿云怀在外面出差,郑明和压根不理他们,还叫了警察起了冲突。 今天他们尾随着耿云怀摸到了乔家,憋着一股子气,看来是不把人闹出来不罢休了。 “乔小姐,这个项目我当时就劝过乔董了,让他别参与,”耿云怀也懊恼不已,“影视项目虽然有暴利的可能,但血亏的例子比比皆是,当时乔董不在乎,说……” “说什么?”乔若言纳闷了,这支支吾吾的样子,不太像那个一提起工作就眼睛放光的耿劳模。 “说这名字一看就是你喜欢的,拍出来让你看,钱打水漂也不打紧。” 不是。 亲爱的爸爸,是什么让你有了这个误会? 这明明就是你喜欢的风格啊! 乔若言愕然瞪大了眼睛。 “小姐,”罗管家在旁边小声提醒,“你忘了,那会儿你病了很久,吴嫂特意找了她女儿买的小说来给你看,你看得特别津津有味,都是什么豪门、甜心的。” 乔若言恍然大悟,讪笑了两声:“其实这电视剧的名字……的确还不错,很通俗易懂,还抓人眼球,可以打个六分……不,八分。” 为了乔大海和自己的面子,乔若言忍痛放弃了原则。 事已至此,逃避也不是办法,既然这是乔大海想要送给她的礼物,代表着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宠爱,乔若言希望能够善始善终,顺利处理好这起纠纷。 这么多人涌进别墅,当然是不可能的,乔若言让他们选个代表进来协商。 制片人王海春被推举承担了这个重任。 一进客厅,他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女孩。 第一眼印象,就是白,白得仿佛瓷娃娃一样,一碰就要碎了。 第二眼印象,就是美,明眸善睐,那双墨瞳通透澄澈,俨如秋水般动人。 他知道乔大海有个非常疼爱的女儿,为女儿做出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,却一直只闻其名,从来没有见过真人,今天一看,忽然就明白了乔大海的心情。 这要是他也得宠啊,把人放在手心娇养,让她成为城堡里的公主。 “乔小姐,你好,我是《民国豪门大少爷》的制片人。”王海春的声音都轻了两分,深怕一不小心就把这个瓷娃娃震碎了。 “对不起,给你添麻烦了。”乔若言歉然道。 她已经从耿云怀那里大概了解了这个项目,知道王海春是业内颇有名气的一个制片人,出品过几部上星电视剧,其中有一部还获得过国内一个影视奖项的提名,但最近几年,他的时运不佳。一部历史剧因为情节争议被举报,闹得很大,压箱底了;另一部则因为各种原因惨遭收视滑铁卢,被各大营销号拉出来称为年度十大烂剧之一。 “乔小姐,我们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,”王海春觉得对着这么一个姑娘讨债,真有点说不出口,可一想起以前的事情,又实在是气不过,“我们去找郑副总,他非但不把尾款结给工程队,连我们垫进去的钱也不给,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,大家都气炸了。” 乔若言若有所思:“那你们是怎么想到找到我这里来的?” 乔大海明面上的住所是在市中心的一套公寓,这里是半年前才搬过来的,几乎没人知道乔若言住在这套别墅里。 王海春愣了一下,没有说话。 乔若言笑了笑:“那我来猜吧,是不是有人告诉你耿特助会来找我,还告诉你,我现在接手了金色的事务,有决定权,在我这里闹才会有效果?” 王海春的神情尴尬,点头也不是,摇头也不是,好一会儿才道:“我也不知道他是谁。” 这显然就是认了。 有人在把风波往她这里引,目的不外乎两个,让她不堪其扰从别墅离开,或者身体承受不了发病。 是郑明和吗?还有另有其人?如果有的话,又会是谁呢? 现在也不是仔细琢磨这件事的时候,乔若言轻吁了一口气:“王老师,金色欠了剧组多少钱,你能给我个大概的数目吗?” “置景、道具、服装欠了几百万的尾款,我和陈导东拼西凑垫进去了几百万,”王海春一想就来气,“乔小姐,真的不是我说,你们公司太不负责任了,要是这项目一个月前停的话,我们也不用求爹告娘地去四处借钱拍了大半个月,落到现在一场空不说,还背了一屁股的债。” 乔大海给钱一向爽气,又没有带资进组捧人的那一套,是王海春接触过最痛快的投资商,第二期款项没有如期打进来的时候,乔大海失踪的消息一直是保密着的,所以他们都没有多想,直接垫了钱。 乔若言看向耿云怀,耿云怀面露难色,悄悄朝她使了个眼色。 乔若言明白了。 公司没钱,就算有钱也不能给,要留着做周转,这两个月是公司能不能撑住的关键期。 长时间的坐姿让她的胸口有点闷,脸色越发苍白了起来,罗管家有点不安地提醒:“小姐,你该休息了。” 乔若言摇了摇头,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心绪:“那这样吧,王老师,我自己有点零花钱,大概几百万吧,先还给你们,要是不够,算是我借的,一年以后我就算砸锅卖铁也连本带息还给你们,你看这样可以吗?” 王海春怔了怔,看着她沉默不语。 乔若言的心口越发闷了。 要是这样也不行的话,她也无能为力了。现在的她,空守着这些资产没法变卖,能调用的,就只有手上的这些零花钱了。 罗管家生气地道:“这位制片人,我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,我们小姐已经很有诚意了,你要是再不同意,就去找公司公对公,这和她根本没有关系,她的身体很不好,经不起你们折腾。” “不是,乔小姐,我不是拒绝的意思,”王海春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痛苦之色,“我想问你,这个项目真的没希望继续了吗?就算当是令尊送给你的礼物,你也不想看到它完成出现在电视上吗?” 乔若言迟疑了一下,再次看向耿云怀:“真的没希望了吗?” 耿云怀推了推眼镜,没有说话。 王海春从怀里掏出了一叠剧本来,朝着乔若言递了过去,手指微微颤抖:“乔小姐,你看看这剧本,真的,你只要看一下就会喜欢上这部剧,故事讲得非常好,要是能按计划拍成的话,一定会火爆的,你相信我!我为了这部剧,已经筹备了五年了!” 乔若言看着封面上斗大的“民国豪门大少爷”,有点不太忍心打击这位敬业的制片人,委婉地道:“这……可能不太符合大众的喜好……吧?” 王海春恍然大悟,连忙翻到了扉页:“看,原名是这个!《华裳风云录》,讲民国时期一个印染世家的沉浮史,在抗战的背景下小家和大国的取舍,既有狗血又有大义,后面这文名,是当初为了拉投资,按照你爸的喜好改的。” 乔若言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 这位制片人真是能屈能伸的好同志啊。 居然为了拉投资把剧名都改了……等一等! 乔若言一下子坐挺了,拿起剧本盯着那小小的原剧名反复看了看。 没错,《华裳风云录》,就是这部电视剧,在一年后创下了收视破三的记录,开播后一个星期开始连续霸占热搜,引发了全民观剧热潮,书里的女主余欢欢就是凭借这部剧的女二角色走入大众视野,开启了她在影视圈封后的历程。 她的心跳有点加速,深吸了一口气:“这个名字……不错。” 王海春大为尴尬:“这不是……排除万难想拍戏嘛。乔小姐,既然现在贵公司还能运营,能不能再考虑一下这个项目?前期已经投入了两千万了,就这么扔了不是太可惜了?” 乔若言定了定神,决定努力一把:“耿特助,我也觉得有点可惜,还有其他办法吗?” “不可惜,影视项目风险太大,后期投入更要源源不断,和我手头上别的项目相比,在成本、盈利上都没有优势,”耿云怀冷静地分析,“所以,在几个项目的取舍中我选择放弃了电视剧。而且,你这个剧连男主都跑了,还怎么拍?” 王海春张了张嘴,颓然垂下手来。 的确,男主都跑了,这位男主是个很红的国民小生,擅长正剧,演技也出挑,要在这个档期找到一个相同咖位的演员,简直就是天方夜谭。 一阵脚步声响起,有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。 “王老师,有人打电话找你。” 王海春一看是自己的助理,心灰意冷:“找什么找,有事烧纸吧。” “是温知行。” “王知行也不行了……谁?”他骤然瞪大了眼睛。 “温知行啊,”小助理急得鼻尖都冒汗了,把手机递了过来,“他说他会把金色的欠款给补上,让他做金色的债主。” 乔若言咳嗽了起来。 这个名字……好熟啊。 不就是她的第二任前夫吗? 旁边的吴嫂慌忙替她倒了杯水,还在她背后使劲揉搓了几下。 “什么?”王海春的脖子扭得太快,以至于大家都听到了“咯”的一声。 “还有,他说他正好有空,可以出演《民国豪门大少爷》的男主;片酬也不急,可以折算成股权,等卖出电视剧版权的时候分红。”小助理说得断断续续的,好像在怀疑自己说的真实性。 “喂,喂!”王海春喂了两声,听筒里没有应答,电话断了。他急得一把揪住了那小助理的衣领,“他人呢?” “在外面车里。” 王海春激动不已:“乔小姐,那是温知行,温知行你知道吗?年初的时候在Y国白石电影节刚刚拿了最佳新人和最佳男主角双料影帝!顶级流量!他要是能来演这部剧,不挣钱的话我跪下来叫你爸爸!” 耿劳模一听肯定能挣钱,心动了:“真的?” “如假包换!他卖一本杂志都能有上亿销量,别说卖电视剧了,”王海春忙不迭地往外走去:“快,快请进来,我去请温老师进来详谈。” 小助理一把拉住了他,朝着乔若言看了看,吞吞吐吐地道:“温知行说……说……” 乔若言的右眼皮跳了跳。 没啥好事。 这位第二任前夫向来戏特别多。 “说他不敢进来,要让乔小姐她亲自去请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**本章红包50个,谢谢大家支持。 第20章 乔若言还记得她见到温知行的第一次印象,两个字,嘴甜。 温知行比她大四岁,也就是二十二三,刚刚大学毕业的年纪,已经在片场混龙套混了一年多了。 一见面,温知行就叫她“若言妹妹”,夸她长得漂亮,甜言蜜语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,听起来还特别真诚,所以,在这三个前夫中,乔大海最喜欢他。 后来乔若言才知道,这都是演的。 秋后夜晚的顶楼露台,她无意中撞见了躲在角落的温知行,一脸阴沉地吐出一口烟圈,眼中是满满的不耐,一句句的嘲讽直往外蹦。 “伺候大小姐真是麻烦。” “事真多。” “无聊。” …… 两个人四目相对,惊愕过后是满满的尴尬。 后来温知行诚恳地道了歉,说他只是太想演戏了,可没人给他机会,所以每天给自己定个片段演着玩玩,他没有讨厌乔若言,刚才只是想到了一场经典的电影片段,想让自己演出男主那种阴郁的感觉,才把乔若言拖出来找感觉。 他还把那部电影找了出来,的确,男主和他刚才那副样子还挺像的。 乔若言也很快就释然了,她当然明白,人家好好这么一个男人,怎么会有闲心跑来当她一个病秧子的玩伴?肯定是乔大海许之以利。 想通了这一层后,乔若言和温知行的相处就自在多了。 她喜欢听温知行讲片场和娱乐圈的各种八卦,喜欢看温知行用甜言蜜语哄乔大海,还喜欢温知行在她面前扮演各种各样的小角色,有时候精神好的时候,还会陪着着客串一把。 每次看完,她都觉得温知行怎么就只是个小龙套呢?明明演得很好,怎么就没人赏识呢? “命吧,”温知行对这个问题也很沮丧,“演得好的人很多,火的却只有那么几个。” “我觉得你可以的,多练练,演得比好的人更好,你就能火了。”乔若言鼓励他。 两个人相处了大半年,后期非常愉快,温知行带给了她一个没有接触过的世界,更扮演了一个非常称职的玩伴角色,体贴入微、浪漫温馨,称职得让当时的她感觉到有那么一点演得过了。 现在乔若言才知道,温知行这是在演老公,没过,分寸把握得特别好,不愧是影帝。 后来还是老样子,她的身体没有什么好转,乔大海又把人赶走了,不过这一次他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理由,说是给温知行找了一部班底很好的电视剧。 临别前一天,温知行特意来见她,拐弯抹角地扯了一通后,迟疑着恳求:“其实我不想走,现在想想,演戏好像也没那么重要,我想陪着你治病,看你好起来,你和你爸说说看,他会同意我留下来吗?” “得了,别演啦,演太多就假了,”她半开着玩笑鼓励道,“你来陪我不就是为了有机会出头吗?现在机会来了,你要好好抓住,我看好你,你一定可以实现梦想,成为影帝的。” 她给了温知行一份送别礼物:历届白石电影节最佳影片的高清蓝光碟。 温知行拿了礼物却并不开心,脸色阴郁地走了。 没几天她听说温知行又去找了乔大海,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,大吵了一架,一个骂温知行是戏子无义,得寸进尺;另一个骂乔大海是黑心肠的商人,言而无信。 这下,关系彻底崩了,自此,温知行杳无音信,再也没来过乔家。 直到前阵子知道温知行是她的第二任前夫后,乔若言才回过味来,当时温知行一定是误会了,以为她说的话是在嘲讽自己,用自己的婚姻和自尊来换取利益。 风水轮流转,那时候她让温知行别在她面前演戏了,现在轮到她求温知行来演戏吗? 乔若言想要努力抢救一下:“他为什么不敢进来?我家里有没有老虎要吃人。” “我不知道啊。”小助理不知所措。 “我知道。当初先生说过,让他滚出乔家,永远都别踏进乔家一步,要不然打断他的狗腿,”罗管家在旁边阴森森地接了一句,“这小子出息了,居然想要在你这里出口恶气,小姐,咱们别搭理她。” 王海春急眼了:“大哥,那是温知行啊!多少人想请他都请不到,现在他就在家门口,乔小姐走几步路而已,就能救活一个项目,这可是我们这么多人的心血、还有令尊为你投资的拳拳心意,乔小姐,行行好吧!” 乔若言坐在轮椅上,沿着花园的小径一路缓缓而行,到了别墅门外的马路上。 门口依旧围着一大帮人,正义愤填膺地聊着天,一见她过来,都不知不觉地没了声音。 轮椅上的姑娘穿着白色碎花的连衣裙,那精致的眉眼宛如一幅精心描摹的水墨画,清丽隽永,直直地撞入了所有人的视线。 可惜的是,姑娘坐着轮椅。 他们被怂恿着到这里找乔大海的女儿,却不知道她是这么一个娇弱得需要坐轮椅的姑娘,忍不住露出了几分愧疚之色。 乔若言越过他们,在马路边的一棵老槐树下停了下来。 马路对面停着一辆漂亮的跑车,米色的车身,红色的顶蓬,流畅的弧线彰显着它的身价。 一个男人戴着墨镜闲适地斜靠在车篷上,一身高定修身小西装,衣领微微敞开着,合体的西裤勾勒出了一条修长笔直的大长腿,尽显雅痞之风。 “嗨,好久不见。”乔若言微笑着打了个招呼。 男人却没有回应,半晌之后,他才摘下了墨镜,朝着乔若言露出了一个帅气的笑容。 两年多不见,温知行的五官褪去了曾经的青涩,增添了几分成熟男性的魅力,尤其是是一双漂亮的桃花眼,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微微弯起来,勾人得很,被数千万粉丝誉为“看一眼就会怀孕”的多情眼。 “若言,好久不见,你还是那么漂亮,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。” 又来了,这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。 能不能不演啊? 现在的我不配和你对戏啊,大影帝! 乔若言在心里疯狂吐槽,嘴角的笑容却弧度依旧:“心动过速?记得要多看医生保护心脏。” 旁边有人“噗嗤”一声乐了。 没过几秒,又有人惊呼了起来。 “温知行!” “我的天,真的是他,他怎么到这里来了?” “温老师,给我签个名吧,我女儿是你粉丝!” …… 王海春慌忙把这些人轰到了一边,又一溜儿小跑到了温知行的身旁,热情地道:“温老师,来,快里面请,今天真的是大驾光临,蓬荜生辉啊。” 王老师,这好像不是你的家啊,喧宾夺主了吧? 乔若言面无表情。 “王老师你客气了,”温知行笑了笑,“进去不会有人打断我的腿吧?” “不会,当然不会,”王海春赶紧拍马屁,“乔小姐这么温柔漂亮的一个人,怎么会做出这种粗鲁的事情?对吧?” “怕就别进来了。”乔若言淡淡地道,转头操控轮椅往里走去。 后背一沉,温知行的手握在了椅背上,神情自若:“若言,只要你请我进去,刀山火海我都不会怕。” **的甜言蜜语一如既往得流畅自如,乔若言甘拜下风。 到了客厅,大家一起坐下开始谈合作的事情,乔若言的身体吃不消了,就把事情全权委托给了耿云怀,自己上楼休息去了。 临走前,她和耿云怀单独交代了一下,说她想拍这部电视剧,让耿云怀以最大的诚意促成合作。 睡了大概一个多小时,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,胸口发闷。 照以前的经验,这是要发病的前兆。 算了算时间,距离上次出院,也就两个星期多一点。 想要恢复健康人的身体,果然是痴心妄想。 乔若言打起了精神,按了叫人铃。 吴嫂进来了,一边帮她起床一边担心地问:“小姐,你的脸色有点差,要不要叫小陈医生来看看啊?” 小陈医生就是瑞博私立的那个小医生,现在是乔家的家庭医生,有事了就会过来。 “都要吃晚饭了,算了,”乔若言也不想麻烦别人,“等明天再说吧。” “对了,那个温知行还在下面等着你呢,”吴嫂絮絮叨叨的,“两三年没见,这小子还真出息了,小莉还问他要了签名,说是他的签名就值不少钱……” 正说着,耿云怀的电话来了,向她汇报了一下下午的成果。 “我测算了一下,其实和别的项目相比风险还是很大,但既然你想拍,那就试试吧。我把APP那个项目停了,抽出资金来改保这个。合同在拟了,不过影视项目的运作我不太熟悉,明天开始就钻研这个,决不能出什么偏差。”耿劳模的声音很严肃。 “辛苦你了,”乔若言想了一下又叮嘱道,“还有,长丰实业和我舅舅的事情,你盯着点,别出什么岔子。” “好,乔小姐你放心。” 刚挂了电话,乔若言沉思了片刻。 她有点摸不清楚温知行的来意了。 这三个前夫中,最让人捉摸不定的就是温知行了。陆亦铭虽然内敛深沉,但不屑于做落井下石的事情;凌立虽然跳脱不逊,但情绪都流露在外,很容易看出善意还是恶意,唯有温知行,她看不清。 一开始温知行那架势,让她怀疑那帮讨债的人是他挑拨过来的,出演男主、片酬入股也只不过是诱饵,好让她不得不乖乖被他羞辱。 可现在温知行居然真的打算走合同了。 难道是她多心了? 吴嫂扶着她在轮椅上坐好,看她恹恹的模样:“要不要把饭菜端上来吃?” 乔若言摇了摇头:“下去吧。” 底下还有个摸不清来意的的人等着呢。 到了客厅,温知行坐在沙发上玩手机,罗管家则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,他对刚才温知行故意让乔若言出去请他耿耿于怀,深怕这人再想出什么幺蛾子来折腾小主人,就冷言冷语地赶人:“温先生,你怎么还不走?总不能厚着脸皮留下来吃晚饭吧?” “罗管家,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。” “这里庙小,容不下你这个大菩萨呢。” “没关系,我不嫌弃。” ……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斗得来劲,乔若言不得不轻咳了一声。 一听见动静,两个人齐齐朝着乔若言看了过来。 “小姐,你的脸色有点差。”罗管家忧心忡忡。 温知行的眼神一紧:“不舒服吗?我陪你去医院……” 乔若言飞快地摇了摇头,很诚恳地问:“温老师,我能提一个要求吗?” “好,你尽管提。”刚才和罗管家针锋相对的神情消失了,温知行的眼神温柔了起来,“还有,你叫我温老师干吗?叫我名字吧,像以前一样叫我小蚊子也没事,这两年来,我一直想着你叫我小蚊子时的样子……” “怎么还能这么瞎叫呢?那时候都是我年纪小,不懂事。”乔若言义正辞严地拒绝,又赔笑着问,“那个,打个商量,温老师,平常的时候你能不能别对着我演戏了?正常点说话,骂我也行,我都没关系的。” 温知行惊愕地看着她,脸色渐渐地变了。沉默良久之后,他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,径自往门外走去。 乔若言愕然,不自觉地推着轮椅往前追了两步:“哎……我没别的意思,你怎么生气了?” 温知行的脚步顿了顿,冷冷地问:“乔若言,为什么我说真话的时候,你总觉得我是在演戏呢?” “砰”的一声,门被大力地推开了,温知行大步离开,消失在了夜色中。 第21章 乔若言很懊恼。 不答应就不答应,怎么就发火了呢? 明明是他自己说的“尽管提”,真是说翻脸就翻脸,早知道就不说了。 其实她今晚是想和温知行好好说说话的,为从前乔大海那个荒唐的冲喜计划道个歉,也感谢一下温知行能特意赶过来加盟这部电视剧。 如果温知行是真心出手相助的,她很感激。 落井下石的很多,雪中送炭的太少,虽然温知行一开场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,那也是人之常情,谁让乔大海当初骂了他。 没想到会有了这样的不快。 算了,以后会见面的几率也很少了,希望这个项目能顺利做下去,拍出来的电视剧能像书里写得那么火爆,让温知行多挣点钱,也算是回馈他雪中送炭的这一份心意吧。 因为身体不太舒服,乔若言晚饭吃得很少,又早早地上了床,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 一早醒来,吴嫂给她量了体温,三十七度八,又低烧了。 罗管家慌得不行,赶紧联系了小陈医生过来,打了点滴用了药,小陈医生看了看时间,正要给陆亦铭打电话汇报一下,乔若言制止了他。 “观察两天再说,”她恳求道,“别打扰他,他这个会议很重要,不能分心。” 小陈医生只好同意了:“那行,两天后要是没有好转,那就一定要告诉陆医生了,要不然他会把我杀了的。” 吴嫂把小陈医生送了下去,乔若言靠在床上,恹恹地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。 已经入秋了,天高云淡,梧桐树的叶尖开始泛黄,有不知名的小鸟从叶尖上掠起,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,又落在了阳台的藤萝上,唧唧啾啾地唱着歌。 这一瞬间,她的情绪有点低落。 可能她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像小鸟一样自由自在地在大自然中呼吸了。 门“咔哒”一声,有人进来了。 她转头一看,居然是阿南。 “你怎么来了?”她有点纳闷地问。阿南是花房里的,工作生活都在别墅的主屋外,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进来的。今天他没有穿工作服,而是换了一套家常的白T和牛仔裤,清爽干净。 “我求罗管家让我来看看你,听说你生病了。”阿南快步到了她的床边,担忧地看着她,“很难受吗?” 乔若言笑了笑:“还好。你背后又藏着什么?” 阿南把背着的手往前一举,是一束白色的绣球花:“我昨天去外面的时候买的,好看吗?送给你。” 白色的小花瓣一簇一簇的,团成了一个小圆球,花瓣舒展圆润,绽放着蓬勃的生命力。 乔若言轻舒了一口气:“好看,我很喜欢。” “那我帮你插起来。”他兴致勃勃地找了花瓶,又添了水,把几株花高高低低地摆弄了一番,这才放在了床头柜上。 “昨天你去哪里了?有没有想起了什么?”乔若言期待地看着他。 “林叔去买花种和草木,我跟着一起去帮忙,”阿南不高兴了,“为什么总催我想起来?你又想把我赶走了吗?” 乔若言哄他:“你不是说你很厉害的吗?你想起来了才能重新厉害起来,保护我们,要不然我们被人欺负了怎么办?” 阿南呆了呆,沉思了片刻,郑重地道:“那我努力想。” “这才对。”乔若言满意地点了点头,眼角的余光一瞥,“你口袋里装了什么?怎么鼓鼓囊囊的?” 阿南一摸口袋,掏出了一个魔方来,献宝似的在乔若言眼前一晃:“我昨天赢来的,商场里有人在比赛,我赢了这个和一个学习机,学习机送给林叔了。” “怎么赢的?” “谁六面转得最快谁就赢了,我转给你看。” 话音刚落,阿南的指尖就在魔方上翻飞了起来,不一会儿,六面魔方整整齐齐地转好了。 乔若言惊愕了两秒。 这魔方她到现在才只能转整齐一个面,阿南居然这么快就转了六面? “等一等,你刚才是不是作弊了?我给你计时。” 乔若言不敢相信,把魔方拿过来亲自转乱了,重新递给了阿南。 计时结束,三分二十六秒。 乔若言飞快地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,世界纪录的保持者是国外的,四分不到。 这小子以前一定是个天才。 她心服口服:“阿南,你太厉害了,快教教我。” 乔若言全神贯注地学了一上午的魔方,可惜成效甚微,关键的步骤还是需要阿南在一旁指点,才勉强拼成了六面。下午阿南跟着林叔在花园里拔杂草、松土,她打完点滴就坐在落地玻璃窗旁,一边晒太阳一边玩魔方,不知不觉地出了一身的汗。 一连两天过去了,小陈医生最后过来检查的时候,一量体温,烧竟然退了。 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,罗管家简直不敢相信,反复和小陈医生确认才放下心来,喜滋滋地把人送走后,回到客厅里看着乔若言欲言又止。 病好了,乔若言的心情愉悦:“罗管家,你有话就说,再不说我怕你倒是憋出病来了。” “那我可说了,你别生气,”罗管家小心翼翼地道,“你说,会不会是阿南的原因?这次先生终于找对人了?” “噗”的一声,正在喝牛奶的乔若言差点一口喷了出来,慌忙捂住了嘴。 “罗管家,你快把你脑子里的封建迷信丢一丢,”她赶紧制止,“要是让阿南听到了,他又要胡思乱想了。他现在什么都不懂,你别坑他了。” “他一个什么都没有小花匠,能上门入赘,怎么叫坑他呢?”罗管家尤不死心,还想再劝,“试一试又没什么坏处……哎……小姐你别生气!我不说了,再也不说了!” 乔若言捂着胸口倒在沙发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 罗管家吓得脸色煞白,慌忙扶她上楼休息。 乔若言躺在床上,心里颇为得意。 这演技,和温知行有得一拼吧。 没过几天,耿云怀打电话告诉她,和温知行的合同已经签好了,万事具备,剧组即将重新开工,而温知行也将进组。 “温老师好像很关心你,”耿云怀想了起来,“我今天顺口提了一句你生病了,他脸色都变了。” 乔若言有点愧疚,看起来真的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。 “还有,王制片想邀请你去片场看看,”耿云怀又道,“不过我已经拒绝了,只要他们认真拍片能挣钱就好,其他的,我们不关心也不干涉,再说你身体也不好,别折腾了。” 果然是耿特助,只对公司挣不挣钱感兴趣,什么明星、什么剧组,都不在耿云怀的关心范围之内。 可乔若言心动了。 上个世界里,她也曾有过喜欢的明星,对娱乐圈充满好奇,现在有机会去看看一部电视剧是如何诞生的、看看明星拍戏的现场,不是很有意思吗? “片场在哪里啊?”她蠢蠢欲动地问了一句。 “就离你别墅不远,他们在杜仙山下搭了个景,要拍大概十来天,然后再转去影视城。” “耿特助,我忽然想起来,有件重要的事情忘记和王制片他们商量了,”乔若言严肃地道,“事关电视剧的未来,我还是去片场一趟比较好。” 耿云怀愣了一下,不过,服从命令是特助的天职,乔大海不在了,乔若言也是一样。 “好,我来安排。” 乔若言说的,倒也不是假话,她的确有两件要紧的事情。 第一件就是电视剧的名字要改回去,毕竟书里大火的是《华裳风云录》,而不是原来那个俗气的《豪门民国大少爷》。 第二件就和温知行有关了。原书里他和余欢欢是在年底的一场晚会上认识的,爱上余欢欢后为她介绍资源、精进演技,全心全意地付出,可惜,后来因为表白失败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,拍戏时出了意外,又被狗仔爆出酗酒成瘾的丑闻,几乎葬送了大好的前程。 现在温知行因为救场的缘故要和余欢欢提前认识了,她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提醒一下温知行,让他别因为情啊爱啊的陷入泥淖。 杜仙山是安州市有名的风景区,山上春看桃花、秋赏红枫,山下仙女湖波光粼粼、妖娆动人,到了旅游旺季的时候游人如织。 片场在杜仙山的后山,这里并不属于景区范围,游客很少,剧组在这里搭了一个民国老宅的场景,拍摄前期和中后期的部分剧情。 乔若言从车上下来,就看见前面簇拥着一群人,大部分都很年轻,有的还背着**短炮,一个个都很兴奋地朝里张望着。 里面是一条长长的青石砖路,连个人影都看不见,门口还守着两个保安。 罗管家推着乔若言的轮椅到了树荫下,脸色很不好看:“怎么还没人来接?难道要让我们在这里等吗?” 来之前,罗管家已经苦口婆心地劝阻过了,秋季气温多变,又是人员聚集的片场,以乔若言的身体状况,很容易染病。 可是乔若言很坚持,他没办法,现在接待还这么怠慢,他心里忍不住就把温知行又骂了一遍。 “小姐姐,你也是小行星吗?”旁边有个女孩搭讪。 “小行星是什么?”乔若言饶有兴趣地问。 另一个女孩乐了:“你连小行星都不知道,就是温知行的粉丝啊,我们听说他今天会来这里,从凌晨六点等到现在了。” 乔若言一看手机,现在是下午一点。 追星女孩真的是太牛掰了。 “这么晚了,他还会来吗?赶不上今天的戏份了吧。”乔若言道,“而且就算他来了也要进去拍戏,你们也就见上一面,值得等这么久吗?” “当然值得,”女孩骄傲地道,“他们都说哥哥真人特别帅特别温柔,平常活动隔得远人还多,根本都看不见,今天能这么近看到他太值得了。” 话音刚落,前面一辆商务车飞驰而来,在路边停下了。 女孩们瞬间激动了起来,一窝蜂地涌了上去:“来了来了!” “是哥哥的车!” “温知行!” “大家注意秩序,保持一定距离,不许怼脸!” …… 在女孩们的尖叫中,温知行被保镖簇拥着从车上下来了,美颜现场暴击下,粉丝们的镇定和理智都不翼而飞了,“咔嚓咔嚓”的相机声不绝于耳。 罗管家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:“这……这都是疯了吧?” “嘘,别说话,别让他看到了,”乔若言赶紧提醒罗管家,“要是他骂我们两句,我们可能会被粉丝手撕了。” 话音刚落,四周的尖叫声忽然一下安静了下来。 乔若言刚要回头,头上一沉,一顶鸭舌帽盖了上来,帽舌挡住了她的脸。 “来了怎么不进去?”一个温柔低沉的声音响起,“秋老虎的日头还有点毒,小心被晒坏了。” 第22章 非常抱歉,不得不告诉大家,这篇文可能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。前几天陆续卡了几次文,在文档前坐上一天也没写出多少,反倒失眠了好几晚。本来努力想要坚持下去的,可最终还是未能尽如人意,这几天的章节都是以前写的存稿,本来打算入V后发的。 写文这么多年了,还是第一次做出这样的决定,心里很不好受,下面是我原本定的大纲内容,发出来希望能让大家有个不算圆满的结束,另外,今天这章下面留言的,也会发个红包以表歉意。 【剩下的大纲】 乔若言去温知行的剧组,碰到了导演,聊起了以前的旧事,温知行才知道当初乔若言之所以会对他说“影帝”那句话,是因为她看好自己的演技,拜托乔大海替她找了资源,他解开了心结,和乔若言重归于好。乔若言在剧组和余欢欢见面,两人聊得很投机,但乔若言担忧温知行在书里作为男配的结局,再三提醒温知行要潜心事业,不能酗酒。 阿南在别墅生活得很好,对乔若言也越来越依赖,乔若言的身体渐渐改善,也在相处中阿南也有了好感。罗管家越发笃信阿南是乔若言的福星,屡次为两个人创造机会,弄出不少笑话。 在几次探班中,女配三喜欢温知行,因为嫉妒暗中对乔若言使绊子,危急关头,阿南救了乔若言,却被撞击了脑部,慢慢想起了以前的事情,他就是长丰集团的总裁裴栖南。为了抓住害自己的凶手,也为了不离开乔若言,裴栖南隐瞒了自己想起来的真相,继续用以前的模式和乔若言相处。 乔若言陆续解决了三个前夫在书中的危机,也在金色能源投资的重大危机中起了关键性的作用,让公司上下敬佩,慢慢地在耿云怀的协助下带领着公司渐渐走出了乔大海失踪的阴影。 乔若言发现了郑明和和长丰实业的高层有来往,怀疑是长丰实业在暗中下手几乎吞并金色,在顺藤摸瓜的查证中,裴栖南掉马,并被发现已经恢复记忆欺骗乔若言的事实,两人误会重重。 余欢欢和原书一样,和原男主、裴栖南的继弟裴文彬谈恋爱,裴栖南回归后,原来裴文彬接手管理的长丰集团又回到了裴栖南的手中。裴栖南性情冷酷、行事凌厉,和原来的阿南有着天壤之别,乔若言难以接受,更误解是裴栖南想要害她和公司,黯然神伤。 裴栖南抽丝剥茧,慢慢找出了背后害他的真凶,同时,在和乔若言相处的过程中,他难以控制地被乔若言吸引,欲罢不能,最终面对自己的内心,竭尽所能呵护乔若言,乔若言慢慢被打动。 乔家公司被幕后黑手陷害,再次陷入危机,裴栖南设套引蛇出洞,裴栖南继母的恶行终于被公之于众,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在幕后操纵。裴文彬黯然神伤,劝母亲投案自首,继母却置若罔闻,约乔若言见面。 乔若言赴约,把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猜测到的真相证实了。乔大海找来的第四任冲喜对象裴栖南,的确是乔若言的福星,同时,乔若言也是化解裴栖南霉运的人。书里就是因为没有见面,两个人才都死了。 继母是重生者,为了让书里的剧情按照原样走下去,也为了儿子的幸福,她需要让裴栖南消失让儿子继承长丰实业,为此,她下手害了裴栖南,也想要让乔若言被郑明和带走,让两个人走书里的老路。但乔若言被穿书后,剧情就开启了另一个走向,最终让她的如意算盘落了空。 继母自杀,临死前要拉乔若言垫背,裴栖南舍命相救,最终继母死了,乔若言获救。 乔大海失踪归来,对裴栖南的身份非常不满,看女儿的病好了就打算过河拆桥;三位前夫也处处刁难裴栖南。裴栖南一一化解,最终和乔若言喜结良缘。 作者有话要说: 再次致歉,发个红包聊表心意,谢谢你们。